榕城的夜晚,比安隐镇繁华热闹,已经是晚上十点钟,大街上依旧人头攒动。
商显坐在流光工作室一楼,安静听着缝纫机滴滴答答的机械声。
她没有跟第五肆上楼,有些事,她不擅长,也不想擅长。
工作室的员工会在下午六点准时下班,今天比较特别,有位加班的设计师,正在赶制一条华美璀璨的晚礼服。
商显打着哈欠,瞥一眼手表,距离第五肆捧着小香炉上楼,已经过去一个小时三十六分钟。
楼上还是毫无动静。
她又打了一个绵长的哈欠,听见那位忙着晚礼服的设计师说:“小姐,旁边屋里的休息室有单人床,你要不要进去躺一会?”
商显摇摇头,看向她坐着的轮椅,问:“先天还是后天?”
“先天。所以才学了一门糊口的活计。”
商显又问:“流光工作室的设计师,好像都腿脚不便。”
加班狂设计师无奈一笑,“干这份工作的,总不能眼睛不好,手不巧吧。不过……”
她顿了顿,好似也想聊点什么提提神,“我们老板,确实更偏向于招聘腿脚不便,性格热情开朗的女孩子。”
她这么一说,商显的视线,就落在墙壁正中的工作室大合照上,确实都是一些二十到三十岁左右,笑起来十分阳光的年轻女孩。
商显将手机里正在浏览的资料,往前翻动几页,喃喃道:“流光工作室成立于五年前,正好是柳束恭接柳荧荧从国外回来的日子。”
设计师点点头,没有听出哪里不对,只是语气忧伤,“我们老板和荧荧小姐关系很好,父女俩相依为命,共同打理这间工作室。柳老板负责材料、接单,荧荧小姐负责设计、宣传,无论工作还是生活,他们都平衡得很好。我们经常在楼下,也能听见楼上的笑声。”
商显撑着下巴,语气慵懒地嗯了一声,又问:“我记得柳荧荧的父母是离异。”
“对啊。不过荧荧小姐的母亲在国外出车祸,意外去世了。所以柳老板才会将荧荧小姐接回身边照顾。”
“五年前的车祸……”商显滑动屏幕,手指停留在迈阿密的一则网络新闻上,“五年前,柳荧荧刚好十八岁,成年礼么……”
她想起第二层餍狱中,人鱼族的悲难,正是从流光荧荧的成人礼之后开启。
商显听见踢踢踏踏的脚步声,抬头,只看见第五肆一人。
他依旧捧着小香炉,但手里没有提着装甲鱼壳碎布证据的小包。
商显揉揉眼睛,难以抑制地,又是一个悠长的哈欠,眼泪顺着眼角滴落。
今天起太早,困的。
第五肆拉开门,挡住风口,“请。”
商显低头看了看他手里一动不动的小金鱼,问:“死了吗?”
小金鱼轻轻摆尾。
商显挑眉,“节哀。”
第五肆皱皱眉头,她这话,到底是在对谁说?
两人就在流光工作室附近,开了两间大床房睡觉。
临睡前,第五肆将小香炉里的黑鱼儿,交付给她,代为看守。
他嘱咐的是“看守”,而不是“照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