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敬南离开的日子日渐拉长,与此同时,他离开时种下的稻子春生夏长,陈慈画画的进度也越来越快,给游戏公司画的图,各种草稿已经差不多快完工,赶着去光点最后一次定稿 许小寒进步不猛,但贵在循序渐进,过联考应该没有问题 陈慈坐在老宅门口整理底稿,许小寒支了个画架坐她旁边,刚开始不习惯,时间一长,她渐渐也习惯陈慈那种审视的目光 两人性子一冷一热 ,互补得很,倒是处成了亦师亦友的关系 手里忙完一阵起身,陈慈撇头看了一眼许小寒,刚要离开的步子又停下来,手里的一叠纸重新放回桌上 一般这个时候,许小寒就知道,自己的画有问题了 陈慈在画架前站了几秒,没说话,过了会儿进屋后把手机拿出来,搜了一个视频递给许小寒看 视频不算长,还开了倍速,从点开到放完,没有超过五分钟 许小寒丧着一张脸看完递回去 “看完了?” “嗯。” “有什么想法?” 陈慈紧紧的盯着她看,等她的答案 “画得比我好。” 陈慈摇头 “我不是让你做对比。” 许小寒思索了一阵,才斟酌开口 “她是我看过用最短的时间就塑造出画面强烈对比的,直接大色块起形,将整个画面的暗部最先显现出来,免了后期光线的调整,色彩还十分干净。” 陈慈满意的点头,一脸的孺子可教 “大家都说油画难,其实都把它神化了,最难的不是画画,最难的是正确对待自己的情绪和心态,除了极度自负的人,很少有人会用完美来标榜自己,因为清楚的知道自己的不足,弱点以及一切差劲儿的地方,但是奇怪的是,从不吝啬赞美他人,却总是喜欢把这两个字安在其他人的身上,从而与自己形成对比,越加贬低自己,其实这是一种错位,一种自我认知的错位,如果总是这样一味的压低自己,那就再也站不起来了” “你的画其实目前来看并没有什么大问题,但是考试一共就三个小时,照你这个方法,即便开头再好,最后也避免不了虎头蛇尾,就算是满分的卷子可能最后落在改卷老师的眼中也沦为一分不值。” 她看着许小寒一脸认真 “考试最大的敌人是时间,小寒,你得记住。” 她给她上了一课,扭头抱着桌上的草图走了,看到小孩那张灰溜溜的脸,又倒回来搭上她的肩 “有些时候需要把自己的位置摆高一点,自己或许没有那么好,但是也没有想象中那么差,也是拼尽全力才有现在的水平不是吗?” 她宠溺的拍拍许小寒的脑袋 “在认识到自己不足的时候,也要保持自信,得自信起来啊,许小寒! ” “想要做成什么事情或者想要得到什么东西,就只管按部就班认真做,安静点也用心点,渴求别那么强烈,努力过后,水到渠成是一件非自然的事情,你要相信时间是最公平的东西,你把精力都花在什么地方,那什么地方就会开花结果” 许小寒乖巧的点点头,因为她的安慰心里轻松不少,看她怀里一抱的画,这才开口 “是要拿去终审了吗?” 陈慈点点头 许小寒总喜欢将陈慈的手稿拍下来观摩,当然,是经过她的同意后 她将它们都上传到微博保存,日记似的留存,设了隐私,仅自己所见 “这两天的稿子我还没拍。” 说完她看向陈慈 “要不你先留在这,等我拍完了给你抱进去。” 陈慈忍不住笑,满脸的嫌弃:“我一直搞不懂,一堆废物,有什么好琢磨的。” 许小寒只是调皮的笑:“你懂什么!这叫专属周边!” 陈慈不置可否,扁了下嘴角,转身回屋了 两天后,她带着这堆稿图上了高铁,一路辗转到光点的时候,一下午都快完了 葛立薇知道她要回来,估摸着时间将车开来了光点楼下等着,没过十分钟,就见耿渊眼光含笑的将陈慈送出来,还试图挽留她 “这边还有几个网络很火的插画师,要不学姐你吃完晚饭再回来坐坐,大家一起交流下观点。” 陈慈想也没想,直接拒绝 “不了,我饭后还有事做。” 耿渊不死心又追问她什么事 她一愣,没想到对方那么刨根问底,想起许小寒那双水汪汪
的狗狗眼,鬼使神差一本正经的说到 “遛狗。” 没想到耿渊搁更来劲了 “我家隔你不远,我们可以一起溜,还可以聊聊天,这样也不无聊。” 陈慈赶忙拒绝 “不了不了,我的狗不太合群,我怕它们合不来。” 荒诞又蹩脚的理由,还有些搞笑 车里的葛立薇噗嗤一下笑出声,见两人同时向她看过来,不得已收住了快咧到耳根的嘴角 她拍了拍车示意陈慈 “快上来,我还要去接下一个人,赶时间。” 两人一脚油门刮风似得走了,只剩下情绪复杂的耿渊单独回了办公室 手上还握着陈慈交给他的手稿,一进门,众人都他打招呼,望向他身后 “耿总回来了,陈老师呢?” 他一改脸色,堆笑到 “她有事,就来交个稿子,人已经先走了。” 陈慈的做法把所有人都得罪了 一屋人立即开始抱怨 “早知道她不参加研讨会,咱们可以直接开始啊,等她做什么,浪费那么多时间,天都要黑了。” “没办法,谁叫人家是大拿,惹不起,受着呗~” 耿渊连忙点头哈腰道歉 “各位美女别生气,我请大家喝咖啡,消消火~” 耿渊出门吩咐前台点餐,陈慈的手稿就这样随意的被他丢在桌上 等回来的时候,虽还在原处,但上面系着的手绳已经换了一个绑法,耿渊发现不对,愣了一下,随即又恢复正常,若无其事的招呼大家进会议室 另一边,陈慈坐上车,葛立薇油门一改往常踩得风风火火 “我以为你是给我找的借口,看来这是真的要去接人” 陈慈问 “还有谁啊,之前没听你说。” 葛立薇笑 “就上次理塘那个小和尚。” 陈慈一下就想到那个总在她面前吃瘪的红袍僧人 “他来了?” 葛立薇点点头 “帮白玛的民宿采购点东西。” 她突然问陈慈 “哎~你车呢?怎么不开?” “停乡下老家呢,开过来还要开回去,太远太累了。” “那个男人呢?” 陈慈:“?哪个男人。” 葛立薇摇着头笑 “你说那只狗!” 陈慈一下就知道她会错意了,又懒得解释,平淡说到 “暂时有事,这段时间不在家。” 葛立薇想起她和耿渊的对话,又笑 “哎,你真够离谱的,这么邪门的拒绝理由也想的出,真的是不给人一点面子,明摆着拒绝别人的好意嘛。” 陈慈瞧也不瞧她,坐在副驾驶认真盯着前面的路况 “就是要明摆着。” 葛立薇讪笑一声 “男人你得吊着嘛~你这样以后哪还有机会。” 陈慈反问她 “像你对小和尚那样?” 葛立薇一下就焉了 没一会儿,车子的速度降下来,开始往路边靠,一抹深色的暗红身影矗立在不远处正冲她们招手,宽大的僧袍在傍晚的晚风里肆意的飞扬,格外的惹人注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