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公!” 青娘的心提了起来,她几乎没有看清裴显峰是如何上的马背,他的身形是那样的快,那马儿被他攥住缰绳,不住的嘶鸣,可不管那马儿如何发疯,都无法甩脱裴显峰,裴显峰双腿夹住马腹,对着那匹马呵斥了几声,几个起落,竟是将那匹烈马驯服了。 那匹马儿停止了发疯,变得温顺起来,一旁被这马吓坏了的行人才慢慢恢复了神智,都是对着裴显峰称赞个不停。 裴显峰下了马,牵着马缰向着青娘走去。 青娘的脸色仍是有些苍白的,方才的那一幕的确太过惊心动魄,她的心全拴在裴显峰身上,生怕他会被那匹发了狂的马儿甩在地上。 “别怕,没事了。”裴显峰温声哄着她。 青娘的心“砰砰”跳着,见裴显峰的确没有受伤的样子,才微微踏实了些。 “敢问是这位壮士,驯服了我们的烈马?” 有两人快步上前,其中一人打量了裴显峰一人,与其拱手言道。 裴显峰亦是向着出声的人看去,他没有出声,只点了点头。 “这马刚从关外运回来,性子烈得很,今天一个不注意,竟是让它跑到了街上伤人,幸亏有壮士出手,驯服了这畜生!”那人似乎十分感激,与裴显峰又是作了一揖。 “好说。”裴显峰见状,也是拱起手还了一礼。 “若真是你们的马,那就应当看好它,要真让它伤到人,那又该怎么办?”青娘忍不住开口,方才受了一场惊吓,险些将怀里的药都撒了出去,若没有裴显峰在,她怕是早已被撞倒在地,不止是她,还有街上的其他人怕也都要伤在马蹄下,既然饲养了马儿,又怎能放了它来街上伤人呢? “小娘子说的是,的确是我们疏忽。”那人倒仍是好脾气,与青娘十分和气地笑了笑,而后将目光复又转向了裴显峰,说,“看壮士好身手,我们主人方才也在,还请壮士能进酒楼一叙。” 那人说完,手指向着身后不远处的一座酒楼指去。 裴显峰将缰绳归还,只言了句,“不必了。” 见裴显峰要走,那人连忙挽留,裴显峰微微蹙了蹙眉,不等他出声,就听一道娇媚悦耳的女声自身后响起,与自己道出了几个字,“壮士请留步。” 青娘转身看去,就见一个女子带着两个随从缓步走来,她约莫二十七八岁的年纪,乌发如云,肌肤如雪,周身上下并无什么首饰,就连衣裳也是素色的,可举手投足间偏生透着一股妩媚,吸引人的眼睛。 “这位就是我们老板。”方才出声的男子与裴显峰解释道。 听着这话,青娘心里更是讶异了,没成想这男子口中的老板竟会是这样年轻,又是这样美貌的一位女老板。 “壮士方才当街驯服烈马,身手了得,壮士既然有这样的好身手,不妨来我们马场如何?”那女子眼眸晶亮,带着笑意,竟是当街向着裴显峰发出了邀请。 男人的声音倒是一如既往的沉着冷静,“是什么马场?” “我们在城东的马场饲养了上百匹骏马,都是关外的名驹,每匹马都价值百金,可我这些手下毛手毛脚,才会出了今日这样的祸事,我们马场正缺您这样的驯马高手。”那女子唇角含笑,声音柔和,当真是不卑不亢。 “壮士若有顾虑,也可以随我们先去马场瞧一瞧再做决定。”见裴显峰面色微动,那女子又是吐出了一句话来。 裴显峰将青娘安置在医馆歇息。 “相公,你要和他们去吗?”青娘向着医馆外看了一眼,与裴显峰小声问道。 “别害怕,我过去看看,你就在这等我,若是饿了,让药童跑一趟去给你买些吃的。”裴显峰一面说,一面将剩下的钱全都交给了青娘。 “你拿一些,我要不了这样多。”青娘有些担心,虽说这光天化日的,裴显峰也不是姑娘家,不至于有人牙子拐卖他,可对方这么多人,又与他们素不相识,见丈夫这般跟人家走,青娘心里总归有些不踏实。 “我不用。”裴显峰将钱全留给了青娘,自己则是与那几人一道离开。 青娘望着丈夫的背影,一颗心惴惴不安的,到了饭点时有小药童给了她两块点心,她也没有胃口,勉强吃了一块,另一块则是留下来给裴显峰。 许是见她担心,有小药童悄悄道,“姐,你别担心,方才那女子是我们这有名的连大奶奶,她做的都是正经生意,没事儿的。” “连大奶奶?”青娘念着这四个字,她虽然也曾听人说过,在城里也会有女子抛头露面做生意的,但还是第一次瞧见。 “这连大奶奶了不起啊,她嫁到了连家,但那连大爷是个痨病鬼,没两年就死了,连个后也没留,多亏了她一个女人家顶起了连家的家业,去关外采办,运送药材,听说还和大宛那边的人做交易,买了这些骏马,一个女人家比男人还厉害。”小药童喋喋不休,“你相公要真能在她手下讨份活儿做,那也是你家男人的福气,那么多人削减了脑袋想去连家干活,都去不成哩。” 连家马场。 裴显峰的手在其中一匹骏马身上抚过,眼中浮起了赞许之色,他点了点头,说了几个字来,“都是好马。” “壮士果然是爱马懂马的人,”听得他称赞,连水韵眼中有笑意闪过,与裴显峰道,“若壮士肯留下替我料理这马场,一个月六两银子,包吃包住,如何?” “当真?”裴显峰迎上了连水韵的目光。 “自然当真,若你做得好,佣金还会再涨。” 裴显峰的目光复又向着马场看去,他沉思片刻,只一个点头,“好。” 见他答应,连水韵心下一喜,与身后的手下道,“给他准备个
单间,好生招待。” 连水韵语毕,带着两个随从离开了马场,瞧着她的背影,有人小声与裴显峰说道,“这是我们老板娘,我们老板前些年过世了,她改了夫姓,别看她是个女人家,却有胆子远走大漠跟胡人交易,咱们当地提起她,都是这个。” 那伙计一面说,一面竖起了大拇指。 天色微暗,青娘终是看见了裴显峰的身影。 “相公,你回来了。”青娘眼睛一亮,连忙站了起来。 “嗯,”裴显峰上前,瞧着青娘眼巴巴地看着自己,他心里有些不忍,温声问了句,“吃饭了吗?” 青娘点了点头,“吃过了。” “等明日我会去连家马场做工,一个月能挣六两银子。”裴显峰将此事告诉了妻子。 “会很辛苦吗?驯马是不是也很危险,就像今天那样?”青娘并没有惦记那六两银子的事儿,她的眼中有担忧划过,连忙问了起来。 “不危险。”裴显峰摇了摇头。 青娘虽然不懂,可也晓得银子没有这样好挣的,“六两银子,是要你去卖命啊,相公,你不要去,我可以不治病的,我回去吃些草药就行了,什么鹿胎膏,谁知道是不是骗人的东西……” 青娘心里很着急,忍不住又是咳嗽了起来。 裴显峰为她排顺着后背,待她的咳嗽好些了才说,“青娘,你听我的话,这是一个机会,我善于骑射,驯马的事难不倒我。” “你,你学过吗?”青娘回想起他今日的身手,心里有些迷茫起来。 “嗯,我们那里和你们这不同,我的家乡有草地,我们那里的男孩子从小就会这些。”裴显峰解释了一句,他取来了椅子,将青娘扶了上去,与她温声道,“走吧,咱们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