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江宴从不觉得自己和他们一样。
他也不喜欢别人叫他“小乞儿l”。
为了这事,他与一个‘邻居’乞丐,打了一架。
对方比他大几岁,不过他才不怕咧。
江叶草回来,就看到江宴一手挥舞着小拳头,一手捏着石头,脸上挂着伤,正和刚结识的乞丐朋友打得不可开交。
没有半点犹豫,江叶草放下粥,加入了战斗。
打完朋友,江叶草指着江宴脸上的伤痕,愤怒道:“为什么欺负我弟弟。”
朋友鼻青脸肿,捂着被江宴砸得血淋淋的眼睛,哇哇大哭:“我才没有欺负他,是他先打我的!”
江叶草气焰一下弱了大半,得知来龙去脉,气焰彻底没了。
乞丐朋友一把鼻涕一把泪:“我只是叫了他声小乞儿l,问他几岁了,他就用石头打我。”
本以为是对方趁自己不在,欺负弟弟,谁知是弟弟先打的人,江叶草愧疚的分了一半稀粥给乞丐朋友,剩下的在江宴咕噜咕噜喝的时候,摸了摸那小脑袋。
“为何打人,”
江宴还有点婴儿l肥的小脸,喝粥时涨鼓鼓的,可爱极了。
他表情却不可爱,像只捍卫地盘的兽崽,气
势汹汹道:“我才不是小乞儿l,”
没人要的才是乞丐。
“我还有哥哥,才不是没人要的小乞儿l。”他倔犟道。
江叶草眼睛微红,瘦弱的手臂将弟弟紧紧抱着。
“哥哥肚子怎么在咕咕叫,”把小脸埋在他怀里的江宴,不懂道。
江叶草揉着他的后脑勺:“因为有个果子,叫咕咕果,哥哥路上吃了一个。”
江宴眨了眨琉璃般的乌黑眼睛。
原来是这样。
他们住在一个昏暗潮湿的洞里,江叶草从来不让江宴出去,外面的世界如何,江宴并不知晓,他每日提着一盏流萤小灯,在洞
里乖乖等哥哥。
他怕黑。
流萤小灯,是哥哥在林间抓了一夜萤虫,给他做的。
像星星一样漂亮。
江宴最讨厌冬天,尤其讨厌下雪的时候。
那个被他打过的邻居乞丐死了,死在一个大雪天。
哥哥发现他好几日没回来,出去寻找,最后拖着一个硬邦邦的尸体回来了。
不知冻死的还是偷人吃食被打死的,邻居乞丐变成了尸体,死尸瘦如枯柴,面色泛着紫青,单薄衣衫破破烂烂,难以遮体,全身僵硬的蜷缩着。
而邻居乞丐,其实不过七岁,与哥哥差不多的年纪。
江宴第一次真正感到害怕。
他十根白嫩的小手指,紧紧握住江叶草的手,他想,自己再也无法独自在洞里等,看着哥哥出去了。
邻居乞丐就是一去不返,回来变成这样的
江叶草找了片地,将人埋了,为其立了块简陋的木碑。
江宴很害怕江叶草再出去,好在哥哥第二天没出门,洞内一盏萤火小灯照着,他啃着半块脏馍馍,好奇的问:“哥哥吃咕咕果了吗。”
哥哥似乎不太舒服,脸色很白,但面对他时,眉眼总是噙着温和笑意。
“嗯。”他摸了摸他的头。
江宴知道哥哥说谎了,因为整天,他们都在一起,而哥哥没吃过任何果子。
他想问,可哥哥看起来很累,双眼微微闭着,靠在冰一般冷硬的洞壁上,面色疲倦。
外界银装素裹,呼啸的寒风夹着雪,他们栖身的山洞很小,哥哥用枯枝石头挡着洞口,没有风灌进来,即便如此,还是冷的令人浑身发抖。
他望着哥哥布满倦意的脸,小身体凑过去。
人间的冬天太冷了,他们只有依偎在一起,才能暖和些。
第三天,哥哥又拿出半块馍馍,给他后准备出门,江宴倔犟地拉着江叶草的手,要求带上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