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姝垂下眼睫毛,淡然无波,像是早就习惯了。
最后怕顾岁岁不相信他的话,男人看向谢姝,轻嗤一声。
他直接就说:“本王会派人去冷院看谢家余孽。”
“但本王有一个要求,过几日景王殿下要在狩猎场举行射箭比赛,彩头是一株千年人参。”
“岁岁的身子不好,本王要你赢回这支人参。”
这不是商量,而是命令的语气,谢姝几乎没有拒绝的空间。
她再次僵在那,抬眸看向了他。
景王。
那是她曾经得罪过最狠的人,是她的死对头!
她入牢狱之后,景王差点砍了她的手。
那是仇敌啊。
为了给顾岁岁养身体,要她去景王的围猎夺彩头?
顾岁岁靠在他的怀里,脸色发白,眼睛含泪,活脱脱的一只小白兔。
她像是很怕谢姝,手指还用力的攥着楚同裳的衣袖。
“阿裳,可是景王他的猎场,必定会有很多能人异士,谢姐姐能行吗?”
“她若是不行,谢家余孽的命也就别要了。”
楚同裳丢下了这一句话,搂着委屈得不行的顾岁岁重新回了房。
至于那一碗用谢姝心血熬成的药。
和谢姝的心一样,一点点的在冬日里冷却。
她花了好一会时间才理清楚了,楚同裳不是在开玩笑。
真的是要她去夺彩头的。
她是会射箭,可她为了他,做了三年的试药人,已经三年没有碰过弓箭了。
如今这一双手满是冻疮的手,还拉得开弓箭吗?
他就是要看她热闹,看她如何垂死挣扎。
等到青裁都走了,抱琴才放下托盘扶她起来。
“谢姐姐,景王不是好相与的,你若是去了……”
“真的要去夺彩头吗?”
谢姝低垂着头,看着自己的双手,不知道在想什么。
过了一会,她浑身一颤,脑海里有什么记忆一点一点剥离开。
‘小姑娘,我教你射箭,你要知道,在这个世上无人可信。’
“我希望你在任何时候都可以自保。”
‘别怕,握紧我的手。’
她用力的咬着嘴唇,血迹淋漓,眼睛里的疼痛化作了泪水冲出来。
脑海里的回忆也顷刻间就破碎一片。
她数十年如一日的练习射箭,只是想做到最好!
当初那人悉心教授,让她用来自保的东西,现在却成了楚同裳讨好顾岁岁的工具,也是他对她的羞辱。
谢姝猛地站起来,拔腿就往外跑,直到跑得累了,喘不过气了,她才摇着头蜷缩到了无人的角落里。
她抓着自己的衣领,心口空洞洞的。
她不能坐以待毙,可是侄儿又怎么办?
若得不了第一名拿到彩头,那又要怎么办?
谢姝想去找南宫胤,可她不敢,不能再拖累他了。
再苦,再难,都是她一个人该承受的东西。
谢姝擦干了眼泪,在墙角里仰起头看着一方狭窄的天空。
她心如死灰。
为什么,她没有死呢?为什么他要丢下她一个人。
她真的,很想他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