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在石子铺成的三丈道路上碰面。
一边是青山,苔藓里充斥着泉水淙淙声,以及傻狍子的昂昂声。
路旁有蚱蜢,松树上有蝉鸣,很吵闹,只是不见麻雀。
“薛叔,我来赔个不是。”
“我无心搅黄的买卖,但这一行真的不简单,需要慎重。”
周阳丝毫不觉得事大。
这幅士女游园图是真迹,自己偏偏要说是假的。
偏偏陈政德还信了。
气不气?
谁叫是薛大虎呢。
老爸在手上没少吃亏,今天暂时先讨点利息回来,至于大头,日后慢慢再算。
“小崽子,叫周阳?”
“年轻人,要知道社会险恶,走夜路小心遭了黑拳。”
薛大虎将手中的画郑重收好,放进立式画筒中,盖上木头塞子。
“今天的债,我记住了,不论这幅画究竟是真是假,事后,我会找好好算一算。”
薛大虎并没有打算善罢甘休,今天颜面扫地,这令他很不爽。
江河市炼钢厂车间主任,什么时候吃过这种亏。
还是在一个乳臭未干的毛孩子身上!
那老头子是滨海大学教授,未来儿子的老师,还没处好关系,先把脸给丢尽了。
“年轻人,要是我稍微缺少点教养,今天恐怕没这么轻松。”
“年纪轻轻,多读点总是好的,在外鬼混,只会吃亏。”
周阳抱拳,阴阳怪气道:“薛叔的确高风亮节,从儿子身上可以得见一星半点。”
“好处自己上,困难别人上。”
薛大虎瞪了周阳一眼,眼神中的意思很明显:臭小子,还会含沙射影。
他压下胸中火气,问:“认识我儿子,跟他是同学?”
“等等,莫非是我儿说的那个司机周阳?年纪轻轻,车技便冠绝江河市的年轻司机?”
周阳只是笑,并未表态。
“我当是谁这么狂妄,原来是周司机啊。”
“怎么,成了哪位领导的私人司机了?”
周阳挥手,眼角瞥了瞥对方手中那幅画:“陈校长还在等着,我先走一步。”
“对了,这幅画从哪里淘来的?以后记得吃一堑长一智。”周阳望着对方,真诚道。
他很想知道江河市哪里能购买这些旧货玩意儿。
手里有旧玩意儿,就能迅速变现,自己的财富就能快速积累。
一些较容易辨认的古董不说,大家都是行家,懂个七七八八,很难捡漏,但碰上生涩冷门的好物件就不同了。
其他人不敢出手,但他周阳敢。
现在只缺一条门路。
周阳想问问江河市这种门路在何处。
“对了年轻人,爸是不是周华强?四级钳工周华强?”
“嗯?”周阳停下脚步,转过身来看着薛大虎,示意他说下去。
“能教出这样的儿子,周华强应该很骄傲吧?”
“当爹的是技术工种,儿子也是技术工种,不简单啊,恐怕要家道中兴。”
周阳的神色变得凝重起来。
他当然能听清,对方话里有话。
听起来是在夸赞,实际上是在讽刺。
“老头子,想表达什么?”周阳没必要端着,直截了当问。
“老头子?”
“好小子,老爹都没这么言无禁忌。”
“我毕竟是长辈,对们这些小辈,也就是唠叨几句,能够循循善诱自然最好,不能也没办法。”
“犯下的事,老爹会替来善后的。”
周阳阴阴沉沉问:“要为难我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