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抵是刚从春夜里走进室内来,陆政的模样,比程若绵脑海中的印象还要清俊几分。
锐利的一双深眸,不动声色。
程若绵说,“我本来想下去看看你有没有回来的。”
陆政不语,居高临下将她看了一番。
干净清澈的一张脸,像盛夏酷暑之时,自山涧小溪取来的一捧泠泠山泉,沁人心脾的通透。
睡裙短,一双笔直修长的腿白得晃眼,再往下,柔嫩的脚藏在毛绒绒的小兔子拖鞋里。
他走进来,低头吻她,在她唇边低声,“去床上等我。”
就在等他这句话似的,程若绵手抓住他大衣领口,难以启齿似的咬唇道,“……那个……我来例假了。”
陆政一顿,头往后撤,眼神似是在研究她话语的真实性。
应该不至于撒谎。
他用指背蹭了蹭她脸蛋儿,感受了片刻她的触感,才拍一拍她的腰示意她可以去做自己的事了。
脱掉大衣,陆政径直去了更衣间。
过不大会儿,程若绵听到浴室传来水声。
总归,一时半刻需要不到她,她便转头去二楼客厅水吧给自己倒了杯热水。
例假时,她总会比平日里更怕冷些,小腹凉涔涔的。
拿着水回到主卧起居室,程若绵裹紧了毛毯缩在沙发角落里,双手捧着水杯小口小口啜。
慢慢把一杯水喝完,小腹舒服了不少。例假期间精神不济,她无意识地发了会儿呆。
脸上是种完全不设防的神情。
洗完澡出来的陆政,看到的就是这幅模样。
在他面前,她好像总是防备、紧张慌乱抑或者无措,从初见时开始,他就只把她当女人看,是而即便她在他面前楚楚可怜,他也并未起过任何怜悯之心,相反,体内升腾的只有征服欲和占有欲。
可这会儿,她大概是放松的,眉眼间显出了几分脆弱柔嫩的稚气。
陆政不期然想起了在俱乐部休息室的更衣间里,她一脸天真地对他说,“毕竟是一段缘分,我希望我们都快乐。”
这句话在心底潺潺流过,让他心尖泛起了一阵潮湿。
酸涩的潮湿。
于是又想起她哭的样子。
倔强地绷着脸,不肯哭出声音,只有泪水无声地往下砸。
他心里轻叹,一个犟小孩儿罢了。
他何苦磋磨她。
程若绵从放空中回神,余光察觉到异常。
陆政靠在从更衣间通往起居室的走廊拐角处,眼神一寸不错,似是看她很久了。
她像看到老师的乖学生,又像是看到上司的下属,条件反射站起来。
这引得陆政失笑一声,他走过来,俯身从茶几上拿起空空如也的水杯,直起身时看她一眼,“……你好像很怕我。”
不是好像。
她当然怕他。
初次打照面,在丽·宫门口,他用那样充满侵略意味的眼神看她,她就已经开始害怕防备。
还没待她回答,陆政已经拿着水杯走出卧室。
半分钟,他回来,手里的水杯变满。
递给她。
程若绵伸手接过来,同时道谢。
掌心接触到杯壁,被冰了一下。
他倒的冷水。
“怎么?”
陆政察觉到她表情的细微变化。
“……我不能喝冰的。”
陆政反应了一下,重新把水杯接过去,转身往外走。
哪儿敢让他跑两趟为她倒水,程若绵忙追过去,追到客厅水吧,陆政已经把水倒掉,点按钮调节了即热饮水器的温度设定,把水杯放在出水口下。
55度。
正好可以入口的温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