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降下绵绵细雨,河畔起雾,烟雨茫茫。
大扬府主厅一楼,已搭起长宽十余丈的四方平台。
隔着平台数尺之遥,摆设左右两排长桌,座上皆是鉴赏评判,卫长青、卫开来、八长老等都在其中。
李靡的大桌在两桌评审之后,离平台有一丈远,两侧站着神武堂帮众,三位副堂主则伫立于李靡长椅之后。
宾客们则聚于另外三面,一起观赏神兵大会。大伙儿欢声雷动,鼓掌助威。
无双堂四位副堂主——满全利、秦孟先、鲁雄、马天敬,各自持着惯用武器,分立平台四角。
李靡歪歪斜斜地躺坐在桃花木枣色长椅上,由两个美丽女侍喂食着剥皮葡萄。
他随手一招,底下数名帮众敲响大锣,吹鸣号角,擂鼓奏乐,齐声喊:“闯天门神兵大赛,开始——”
卫靖夹杂在人群之中,听着众人鼓噪欢呼,只觉得头皮发麻,低声暗骂:“装模作样,我呸!”
“昨晚是谁提议什么『劈山断岳』的把戏,怎么还不上来呐,我等得烦啦!”李靡吐出两颗葡萄籽儿,嘻嘻哈哈地和两旁女侍调笑。
雷南朗声一笑,自宾客间站出,后头雷府人马递上他那家传紫金刀。
雷南接过后,大步跨上平台,向四面拱手行礼,说了些场面话,随即转身,拔刀出鞘。
这头豹子堂唐经虎垮着一张脸上场,一句话也不说,解下背上的九环大刀。
刀身银光耀目,九圈银环不住抖动,发出清亮鸣响。
唐经虎本是闯天门元老大将,历经三任帮主,一向自视颇高,却不甚喜爱这个李靡。
只觉得李闯天当他是兄弟、李晟当他是功臣,李靡却当他是小丑,要他在大会上耍戏给人瞧,十分不是滋味。
更令唐经虎愤怒难平的是,昨夜不知怎地,爱子唐彪被人发现晕倒在一间茅厕中,鼻青脸肿、下颚骨碎、身上骨头不知断了几根,这次要复元,可得要好一段时间了。
唐经虎犹自不知的是,待得唐彪筋骨瘀肿日渐康复时,另一处重要宝贝却要日渐凋零,那时更不知是什么滋味了。
雷南右手持刀,左手解去身上斗篷,随手一撒,斗篷飞旋而出,落下时却是和顺平缓,静静落在雷府人马手中。
“好!”“雷员外果然名不虚传。”宾客们见雷南这手扔斗篷不算太好也不算太坏,算是个鸡肋花样,却也瞧在他名声鼎盛,照例给予热烈掌声,叫喊些场面赞美。
唐经虎则是卸下战甲,露出虎豹胸膛、结实腹肌,提着九环大刀行至平台中央,一刀高抬,冷冷说道:“来吧!”
雷南深吸口气,提着紫金大刀大步跨去,平行朝着唐经虎胸口缓缓挺去,尚无杀意,算是礼数。
唐经虎微微抬刀,以刀背格开雷南刀势,九只银环匡啷啷地响。
宾客们还没全然入戏,便听见一声巨响,两柄刀已经架在一起,跟着分开,再来又是一阵激烈交砸声,台上两位上了年纪的武者,已然酣斗开来。
唐经虎的九环刀柄长,能以两手握住,劈砍之势较猛;
雷南的紫金刀是单手握,但转动变招之余,便显得灵巧许多。
两人一刚一柔,于平台四处绕走,劈砍交砸,金银光芒闪现于平台各处。
宾客们爆出热烈叫好声,平台上的四个无双堂副堂主也瞧得入神,雷南、唐经虎的身手可要胜过他们四个。
秦孟先、鲁雄更是暗自庆幸,当日雷南府上大擂台赛,他们仗着闯天门名号吓人,若真和雷南撕破脸,恐怕无法平安走出雷府。
突然听见喀嚓一声,一道银光飞往宴厅上空,一些眼力较好的练家子们,都瞧出银光是唐经虎九环大刀上的银环,竟被雷南砍飞一只。
银环碎块飞降落下,直直往评审台方向砸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