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菜上来,洪秀清直接挨着吕建坐下了。
张家姐弟就只好对面想陪。
说了会闲话后,张之及严肃道:“我姐弟之所以在这里,是因为我爹集英殿退出,看到哥哥被魏忠贤那老贼叫去,感觉事情不好。于是让我们姐弟在这里盯着,一旦哥哥被那老贼所害,爹爹就会立刻闯宫,保住你这大明未来的精英栋梁。”
集英殿昭对,吕建不认识英国公,也没注意。但英国公从这段时间都所作所为,已经留意了吕建。而更在吕建为维护皇上,竟然不顾以下犯上,驳斥礼部尚上,更看出他对皇上的忠心。所以才有这一安排。
张之及话说的真诚,吕建深信不疑。再次拱手,直接道:“多谢张伯父暗中呵护,有机会一定当面感谢。”
好在,张之及明白事理,没有询问吕建如何脱身,没问皇上和信王,闭门接待的内容,而是将话题转换到了别处。化解了吕建的为难。
与张家姐弟邂逅,是吕建的意外之喜,小酒喝的非常融洽,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吕建总感觉,自己的半边脸火辣辣的,那是一直笑脸如花的洪秀清,看着他的结果。
这时候,对面的两姐弟,是个傻子都看出来了洪秀清,已经情有所系了。
但细心的张妍也看出,吕建似乎心已经有所属,对洪秀清似乎没有感觉。看来,自己的闺蜜怕是心思白付啦。
这时候,不知道什么原因,张之及的筷子脱落了一支,但电光石火间,张之及轻描淡写的就一把抄住,那速度快的让人眼花。
吕建就赞一声:“没想到,兄弟伸手如此敏捷,当得起天下第一敏捷的胖子,京城第一纨绔。”
然后意味深长的建议:“兄弟号称京城第一纨绔,总是这样下去,不妥啊。要不过完年,跟着哥哥我去西北历练历练?”
张之及一笑:“不瞒哥哥说,我这个京城第一纨绔,是我自封喊响的。我是奉父命做纨绔。从不欺男霸女,更不花天酒地。我是专打各路王爷在京世子,勋贵子弟,官员公子,是变相的行侠仗义,打抱不平。”
吕建了然了。
这是张维贤玩的自污的把戏。怪不得张家一脉能存活到现在。
在大明,做个公侯,是一份相当危险的职业,几乎都半途不得善终。
之所以剩下这四个国公,是因为,云南需要沐家,为老朱家守卫,顺带着震慑南方属国。
魏国公在江南根深蒂固,影响巨大,需要魏国公家留守南京,震慑住南方。
而郑国公,做的就是一个无能。
郑国公选世子,不像别家,要么长子继承,要么就是选精英继任。而他郑国公家却恰恰相反,总是选一个最窝囊的家伙继承。就比如现在这代国公,是大家公认的傻子,而精明的大哥,却只是经营郑家田庄商号。
而英国公一脉,选择的是就对皇室的绝对忠心。然后,每代都能出一个逆子来,让大臣们总是弹劾他。
所以就出现,每代英国公,即便你立下天大的功劳,最终都因为这点,而不能再得到封赏,官就只能做那么大。
最终两父子,在皇太极第一次入寇时候,张维贤被不切实际的东林逼迫上阵,阵亡殉国。
张之及在第三次皇太极入寇的时候,战死疆场,从此绝嗣。英国公一脉最终,为这个大明彻底的尽了忠。
推人及自己,吕建也就想,自己怀揣着当今皇帝,和未来皇帝,联名签署的免死诏,但那何尝不是烫手山药?自己是不是也时不时的玩点自污的把戏,把官就做到三品,就完事呢?
这是个好主意,做到三品,既能报仇,又不显山露水。能为朝廷做点事,但又做不了大事,平平淡淡,不上不下的,多好?
张之及不知道,仅仅眨眼之间,吕建就想了这么多。于是继续自己的话:“刚刚哥哥说,让我陪你去西北历练,这是个好主意,回去我和我爹商量一下。说实话,一天总是在京城打架斗殴没事找事,我真的烦了。”
洪秀清接口:“张兄弟那可是家传的武艺,兵法战阵更是无人能及,对上京城那群真正的纨绔,他们只有挨打的份。去西北,绝对能帮上你了。”
然后一指张妍:“我姐姐,更是女中豪杰。我的花枪武艺,还是她交给我的呢。你是知道的,我都那么厉害了,可见我姐姐武功,到底厉害到什么地步了。而我姐姐更善于的,是兵法战略,那也是家学渊源。对了,姐,过完年,也跟着我去西北吧,西北老好玩了,可比这憋闷的京城好多啦。”
一丝神往,在喝了一点酒的张妍,水汪汪的眼中一闪而过。但转眼就暗淡下来。
他弟弟可以胡闹,必须胡闹,但自己却需要谨小慎微,不敢行差就错半步。在京师,真是困苦的很。
但也因为如此,更不能跟着别人去外面疯了。
吕建就诚邀张之及:“开年,信王提出,将就藩西北,皇上已经封了我信王府左长史,管理即将的信王封地。现在西北局面很乱,流寇杆子山贼遍地都是,让我的商屯,和即将的信王封地,不断遭受侵扰。到时候,兄弟帮衬我一把,我把钦此标营交给你统领,保护商屯和信王封地,不被流寇杆子侵扰如何?”
信王自请就藩,这是一个突然的大消息,张之及就迫不及待的询问:“信王真的自请就藩?皇上同意了吗?信王的封地在哪里,封地多大?”
而张妍也变得紧张起来,盯着吕建,等待下。
这可是一个天大的消息,一个充满着无数变数的消息。
自从天启登基,依旧把自己的弟弟留在皇宫之内,这遭到了许许多多大臣不断的反对。
但天启就是不放弟弟出来。
直到他年龄实在大了,真的在皇宫中再待下去不方便,外面已经有了流言蜚语,天启才放的出来。
这是官员们的胜利,于是官员们就再接再厉,穷追猛打,连篇累牍的上皇上,要求立刻让信王就藩。
就连皇室走狗魏忠贤,因为小小的信王总是和他作对,俨然已经成了自己的死敌东林的旗帜,也一再请求皇上让信王就藩,砍掉政敌的一个倚仗。
结果无论谁说,天启皇帝,总是以各种借口推脱,就是顶着压力不办。
而今天听到吕建这么说,怎么不让人感觉到惊讶?
这将是今年即将结束的时候,朝廷在政治上,最大的一次震动。说他可能将影响整个朝局方向,也不为过。
而更可能影响的,就像张维贤这样,身处高位者的政治利益。
这事必须得弄清楚,紧急的回报给老爹,早做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