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很生气,顺势坐在地上,看着回头的阿赞ki心想,我不走了,要么你自己走,要么让我休息十分钟。阿赞ki并没说什么,而是站在原地,左看看右看看,仿佛在寻找什么东西。
“不是还在找日本鬼吧?”方刚说。他知道阿赞ki不懂中,但这样说了心里就能舒服些。
阿赞ki斜向右方走出几步,蹲下来用手轻轻抚摸地面,方刚看到那里除了泥土就是草和苔藓,之外什么也没有。但阿赞ki摸得很仔细,好像知道这里有东西。方刚正要问,却听到阿赞ki盘腿坐在地上,从脖子上摘下一串红黄色的珠串,开始低声念诵经咒。
方刚心想,看来这些阿赞ki都能感应到鬼,不然他怎么知道这里有呢。别说感应,就算我自己亲手埋个东西在这里,下午再让我找,打死也不行。正想到这里,忽然,耳边有个男人的声音:“不行……不行……带走……要带……走……”
“谁在说话?”方刚立刻站起来,警觉地紧握柴刀左右张望,这附近全是茂密的树木和藤蔓,根本看不到人影。阿赞ki念了约五六分钟,方刚耳边的男人也说了五六分钟,而且声音越来越大,人也越来越多,似乎有三四个人同时在讲话。方刚很不喜欢这种现象,好像有几个透明的敌人正在耍弄自己。
阿赞ki终于不再念诵,而那些奇怪的声音瞬间消失,阿赞ki回头指了指方刚,再指指他放在旁边的那柄铁锹,做了个挖地的手势。方刚吐了口气,将柴刀扔下,捡起铁锹走过去开始挖土。
挖出半米来深,方刚问道:“还要挖吗?什么也没有啊!”阿赞ki点点头,用手示意他继续挖。方刚只好擦擦汗再挖,又挖了半米,长度跟一口棺材差不多。阿赞ki面带疑惑,左右看了看,指着右侧让方刚再挖。
他哭笑不得:“到底是这边还是那边?”阿赞ki不再说话。方刚无计可施,打不得,骂人家也听不懂,只好调整呼吸,休息两三分钟后再挖。边挖边嘴里嘟哝:“真他奶奶的倒霉,没事跑到这么个深山老林里,居然是来挖死人骨头的!”
只挖下不到半米左右,方刚觉得铁锹头似乎触到一块坚硬的石头。这片范围的地面都是很松软的腐土,刚才挖那么大个坑也没遇到石块,但方刚并没在意,手上用劲将“石块”往外挑,没想到并没多沉,而且也不是什么石块,却是半根骨头,一头大一头小,呈灰黑色。
“人骨?”方刚立刻不再挖了。阿赞ki走过去弯腰捡起,看了看两端,让方刚继续挖。虽然方刚已经很累,但毕竟有收获,所以也来了动力,往手心吐了口唾沫,卖力地在这周围撅土。陆续又有更多骨头出土,有半根也有整根,有头骨也有肋骨。不只骨头,方刚还挖出一柄锈迹斑斑的匕首,带有刀鞘,长度不到一尺。鞘似乎是牛皮的,已经烂得差不多。随后又挖出一个军用水壶,沉甸甸的,方刚忍不住拿起来轻轻晃晃,居然发出水声,里面还有水。
方刚很惊讶:“这壶里还有半壶水!”之前马科斯讲过这碧瑶大山里的尸骨都是当年日本侵华时的士兵和当地百姓,方刚知道那最晚也是一九四几年的事,距离现在半个世纪了。他很想拧开壶盖,闻闻五十年前的水是什么味道,但想想还是算了,万一那气味有毒呢。
挖到最后再也没收获,方刚也累得双臂发酸完全抬不起来,就一屁股坐在地上。阿赞ki没再催他,将这些尸骨在地面仔细摆放,方刚从裤兜拿出香烟抽了两根出来,递给阿赞ki一根,他抬头看了看,摇摇头,继续摆骨头。方刚自己抽着,心想这些修法的阿赞图什么呢,住破地方、睡破屋、吃的没比猪食强多少,穿破衣、不抽烟不喝酒,一天到晚就是找死人骨头然后念经咒,真是无法理解。
近半小时过去,阿赞ki终于将尸骨摆好,方刚好奇心涌上来,就站起身走到尸骨的脚头那边远远地看。见这副尸骨还真挺完整,至少八成以上的部位都在,头骨也是全的。颜色黑中发灰,也不知道在这里埋了多少年。
“怎么办?”方刚问道。
阿赞ki似乎明白他的意思,指了指尸骨的侧面,走过去盘腿坐在地上,双手持那串红黄色珠串,又开始念诵经咒。方刚很无奈,心想这种日子给我座金山也过不了,太没劲。虽然对这方面不太内行,但早在一年前就接触过阿赞加持佛牌和施法驱邪,也知道阿赞ki现在是在超度面前这具尸骨,至于超度之后会怎样,他不知道。
看了看表,下午三点,方刚实在太累,就靠坐在一棵树下,闭上眼睛悠闲地抽烟。此时他希望阿赞ki的经咒越长越好,最好能念上半小时。不知不觉,方刚又开始打盹,还没睡着,就发现周围环境越来越暗,迷迷糊糊中他很奇怪,现在才下午三点出头,天怎么会黑得这样快,正想着,忽然看到自己身上的衣服变了,不是之前的黄色休闲裤、运动鞋和长袖黑衬衫,而是土黄色制服,类似军装,脚上是黄色的翻毛大头皮鞋,腰间还系着很宽的黑色皮带。
“谁给我穿上的?什么鬼衣服?”方刚自言自语,但却没听见自己说出来的话。忽然,他又看到左前方有个很大的坑,周围不少人来回走动,这些人都是男性,穿着跟自己身上同样的军服,还戴着有长长防尘布的布军帽。这些人有的手里握着长长步枪,有的拿着铁锹,地上还躺着不少也穿军服的男子。
没等方刚明白过来,看到一个躺着的军装男人慢慢爬起来,走到自己面前,弯下腰,脸凑近看他的脸。方刚并不认识这张面孔,见这也是个亚洲男人,跟中国人长得差不多,或者就是中国人。脸比较瘦,单眼皮,嘴唇很干,还在掉皮,脸色惨白带青,目光呆滞。方刚不知道这家伙在看什么,只觉得浑身别扭,而且在这人凑过来的时候,感到很冷,好像这人是冰镇过的。
这人看了一会儿,就伸手抓住方刚的胳膊,用力把他往那个大坑的方向拖去。方刚自然不干,大叫:“干什么?快把我放下!”
他很奇怪,自己这是睡了多久,什么时候来那么多军人都不知道,又是从哪里来的?菲律宾军队?可阿赞ki在哪里?他大脑在想,嘴上没停,一直在骂那名拖动自己的军人,但这人就像已经变聋,完全不理会,慢慢拖着方刚来到坑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