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到林海局,晏清河没直接进门,而是先看了看。
局的门敞开着,许是今日天晴暖和,在里面看买东西的生有好几个。
一个掌柜模样的中年男人坐在柜台后打着算盘,一个伙计模样的少年拿着鸡毛掸子,正在清理堆放在一起的破旧籍。
几个生都专注自己的事,没人往外面看一眼。
看上去都很正常,完全看不出是哪个让小乞丐给他传了纸条,或许里面另有玄机,也可能是想抓他的人故意设的局,引他自投罗网。
但,那又怎样?
不过是再死一回罢了,反正人都是要死的,他自己主动过来,总好过连累他人。
只是,心里难免会有些不舍。
胡秀儿说要给他做身厚棉衣,还说要买羊肉回家做暖锅,把小叶子他们都叫过来,一起热闹热闹。
他还没吃过她做的暖锅,也没做过她真正的夫君,他要是死了,她就又成寡妇了。
抿了抿唇,晏清河大步走进了局。
伙计立刻走过来招呼,掌柜也从柜台后抬起了头。
晏清河没提纸条,淡淡询问,“可有给小孩开蒙的?”
“有,多的是,客官随我来。”伙计殷勤地指着后排架,要引晏清河过去。
掌柜却道:“那些都是寻常拓印本,我看客官龙章凤姿,绝非常人,后院有名家手抄本,不仅字迹优美,还有批注和读心得,客官要不要去看看?”
晏清河看了掌柜两眼,微微颔首。
掌柜忙起身,领着晏清河去了后院。
伙计同情地注视着晏清河的背影,又一个冤大头要被掌柜宰了。
什么名家,都是些穷生为了赚钱手抄的,只是多了几行批注和两页读心得,就要比前面这些贵数倍。
这人长得气宇轩昂,脑子却不怎么好使,掌柜随便说一句就信了,可见是个蠢的。
被当成蠢人的晏清河,跟着掌柜进了后院,穿过西侧窄窄的通道,上了楼梯,到了一处完全照不到阳光的小阁楼上。
一个身上多处裹着白布,脸上伤疤还渗着血的男子,看到他进来,立刻跪下,以头叩地,“主子!”
晏清河的脚步猛地顿住,心颤了颤。
原来他不是什么亲信小兵,这人跪的十分熟练,头磕的很是实在,不像是装的。
掌柜也跪了下来,激动的声音都有些哽咽,“小人无能,打探多日都没能寻到主子踪迹,若非今日主子在街上现身,小人还不知要寻到几时。
小人实在无用,让主子受苦了,请主子重重责罚小人!”
说着,便砰砰磕了几个响头,伏地流泪,大有以死谢罪的架势。
受伤男子忙替掌柜求情,“主子,是我等无用,传递消息有误,使得赵掌柜寻错了方向,未能及时接应主子,害的主子流落在外,请主子赐属下死罪!”
晏清河拧了拧眉,这俩人看着好像不太聪明,光知道请罪,就不知道说点有用的,还得他连蒙带猜。
“眼下正是用人之际,暂且留你们性命,若有下次,一并处置。”
不等两人感激涕零,晏清河赶紧问道:“我交代给你们的事办的怎么样了?”
赵掌柜忙退了出去,守在门口,以防有人偷听。
受伤男子跪在地上,认真禀报:“回主子,我等奉命赶往宁乡城,经过多番查探,得知当年确实有一队人马往宁乡城送过粮,却并非朝廷官兵,而是虎威镖局的人。
并州府的几个大商户,共同集资采买了一批粮草,雇佣虎威镖局的人代为运送。
只可惜去的太晚了,他们赶到的时候,宁乡城已经被破,虎威镖局的人为了不让粮草落入蛮夷手中,放火烧了粮草,然后四散逃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