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女生宿舍,楼门刚一打开,一男一女就一起并肩走了出去。
他们径直右拐,男生引着女生来到一辆宝马迷你车前,女生拉开车门坐了上去。
宿舍楼前的台阶上,南宫炀缓缓站了起来,他眼睛里布满血丝,长长的睫毛上粘着清晨的露珠。
一夜未眠的他等在秦原宿舍楼前,想要再和她聊一聊。
他愣愣地看着秦原上了一辆陌生男子的车,看着那辆车在自己视线里绝尘而去,南宫炀不由得攥紧了拳头。
警察局的招待室内,李琛拿出一次性纸杯,把一杯热气腾腾的水放在秦原面前的茶几上。
“今天找你过来,是想了解一下宁小夏的事。”
秦原点点头。
“你们认识多久了。”
“很久了,”秦原双手抱着纸杯,仿佛很珍惜似的小口啜饮,“可以说我们活了多久就认识了多久。”
李琛有些惊讶,这么深的关系,为何小夏的室友都不清楚。
他一边捣鼓手磨咖啡,一边说道:“具体说说看。”
“我妈妈去世地早,我爸和阿姨,就是后妈,一直在外地打工,把我寄养在奶奶家。奶奶不咋管我,她只关心自己的麻将,都说三岁以前没有记忆,但是我记得自己饿坏了,去厨房翻吃的,只能找到一块凉馒头。”
秦原抬起头看着李琛:“小夏家住在奶奶家隔壁,有一天我在门口玩的时候,她走过来把她的玩具递给我,我记得她当时对我笑的样子,像个小天使,真的,我每次说别人都不信,说那么小没有记忆,但我真的记得,一清二楚,像刻在脑子里一样。”
李琛点点头,童年时深刻的事情,人是会记得的。
“从那之后,我就长在小夏家了,我和小夏从小学到高中一直都是同一所学校,每天一起上学放学,睡在一张床上,在一张桌上吃饭。小夏的爸爸妈妈都是朴实善良的好人,没有嫌弃女儿带来一根小尾巴,说就多一双碗筷的事。”
秦原闭上眼睛,往日温馨的一幕幕又浮上心头。
她记得小夏的爸爸看秦原有些拘束,说道:“有了小夏之后,我和她妈妈一直想再要个女儿,结果真好,秦原你就来了。”
小夏的亲弟弟谷风撅着小嘴,小大人的模样说道,哎,咱们家男人真是没地位。
大家都笑了。
往日的欢声笑语似乎还萦绕耳边,秦原不愿再回首。
小夏出事后,她去看望小夏的父母,那时他们已经流干了眼泪,可悲痛已经清晰地刻在每一个皱纹中,每一根白发里。
李琛想起走访心理医生安小青时,她提到宁小夏曾告诉她,自己有一个弟弟一个妹妹,这个妹妹并非空穴来风,说的应该就是秦原。
“高二那年,”秦原喝了一口热水,继续讲述,“那么多年没管过我的爸爸,忽然开始管我学习,我反而变得厌学叛逆,结果……”
“发生了一些不好的事,当时我几乎陷入绝望,是小夏陪着我,安慰我,鼓励我,她说会陪着我一起考东海大学,小夏又一次救赎了我,把我从深渊里拉了出来。”
“七岁那年我掉进小河里,她二话不说就跳下去把我拉上来,还把自己的衣服披在我身上。我们俩虽然没有血缘,可这么多年的感情早已胜过亲姐妹。”
“我们一直形影不离,直到,慢慢长大,各自有了自己的生活,有了各自的男朋友。”
秦原低下头。
高二那年的秦原,是个问题少女。她强烈厌学,每天混迹在网吧里,跟网吧里的混混学会了抽烟。
小夏把她从那个乌烟瘴气的地方拽出来,她了解她,知道她现在的叛逆是因为受了挫折,是因为生活没有了目标。
小夏说:“我们一起考东大吧,我陪着你,我们一起,我认真的。省内的大学没什么意思,我们出省去看看。相信我,原,我们只要去了东大,一定会和南宫炀再重逢的。”
秦原当初也没有奢望能和南宫炀重逢,只是抱着这样一丝念想,和喜欢的人在一座城市的天空下,似乎就有了某种连接。
就这样,她和小夏一起来到东海大学。
大一快结束的那个夏天,那是一个月光如水的夜晚,学校小广场上有一个喷水池,当时秦原和宁小夏加入了学校的轮滑社团,他们经常在小广场上玩耍。
秦原在各个障碍物之间灵活地穿梭着,像一只舞动的蝴蝶。
前面两个障碍物的距离猛然缩短,秦原脚下一扭,还来不及反应过来,就结结实实摔了一个屁股蹲。
然后就像电视剧里俗套的剧情,就这样真实的在现实中发生了。
一只手伸向秦原面前,秦原以为是宁小夏,抬起头,却看到南宫炀的脸,一双眼睛专注而温柔地看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