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武德桥白鹭旅馆已过九点。云山怕查身份,站在旅馆门口掏干爹给开的介绍信。就听翠花跟前台跟服务员聊天呢。
“俺跟你同行,也是服务员,服务员咋咧,干不了经理?照样能行!人要是行,干一行行一行,一行行行行行,行行行干哪行都行。要是不行,干一行不行一行,一行不行行行不行,行行不行干哪行都不行。”
大概从没碰到过这么好玩的人,旅馆服务员被翠花的绕口令逗得咯咯直笑,而翠花笑点极高,讲完后仍然神态自若。云山差点笑喷了,捂着鼻子进了旅馆。
“俺老板来了,白姐,信了不?俺老板高不高?帅不帅?年轻不年轻?”翠花骄傲地昂起了头。
“嗯,你老板也高、也帅、也年轻,不过怎么拎个布口袋呀,啊?哈哈”
“白姐,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瓢?。你掰看俺老板年轻,可是学问人,拎布口袋咋咧,那叫朴素。看着没,斜对过那座楼,俺老板买的,装修呢,门头还没安上,叫‘山月新玉坊’,知道卖啥不?玉!宝石!白姐,没事儿呢,你介绍点住店旅客过去买玉,俺叫老板给你奖励,你看中不?这样你的工资保证比你经理高!”
“说你们是外地人你还不服气,除了外地人,哪个没的事来夫子庙逛。一个捏,家家工资刚够吃饱肚子,没的个闲钱,二一个捏,隔壁几条小巷子里头,卖同样东西的多着呢,人家铺子上的价格还能高过你店里头的啊?三一个,你看看瞧,这边除了你家装修,周围楼可有动静啊?就一家开业能成什么气候?不是我打击你们噢,那要真是你们老板的楼,有的赔呢!”白姐的城南口音则显得刻薄。她压根儿也没信云山是老板,也不大信他们会在那里开店,就没几个跟自己家老板一样傻的人。
见翠花语塞,云山上前笑道:“白姐,这三条你说的都对,那你家老板为啥把店开在这里呢,我看你家生意不错。”
“鬼哟不错,今个一天就你们三人,刚才我还跟小姑娘讲发不上工资怎么办呢。唉!愁人,不晓得老板是怎么想的?”说起工资,白姐愁云满面,没了说话的兴致。
“白姐,我打个电话。”不算晚,云山意识到要跟大舅联系一下。电话接通,果然,大舅还没睡,正等他呢。云山跟大舅汇报了今天的两件大事,一件是新盘的楼店名叫‘山月新玉坊’,后勤已经安排装修了;另一个事,个是下午拜了吴教授为师,吴教授很高兴。大舅表示赞许并叮嘱他要经常督促施工队,然后告诉他已约好协的几位主要成员,明晚6点在湖南路高门轩茶馆喝茶,叫他自己坐车过去。
付了三毛钱电话费,云山对白姐道:“白姐,我觉得你们老板很有眼光,好好干,工资肯定会涨上来的。”云山一贯与人为善,他觉得这样说是鼓励对方。
“搞得你真跟老板似的,来,登记一下吧”白姐嘀咕着,给云山登记了,也没要证件啥的。
进了房间,满仓也没睡,竟然在看报纸。“回来了,老弟。干嘛去了,这么晚才回,俺们是在外地,得注意安全。”满仓打过招呼,接着读报。
“满仓哥,我下午去金陵大学了,昨天小姨介绍我去见她的老师吴教授,一直聊到挺晚才回。你看的啥报?”云山对满仓的关心打心眼里感激,不过他听出满仓语气略有不满。
“金陵日报,到这儿俩眼一抹黑,翠花跟后勤办要来过期报纸看,多少能了解了解。老弟,你不会是想上大学吧?咱这店还没开起来呢!”
“哎呀,你听云山老弟讲,掰瞎猜,说不好还说不少哩!”翠花打岔。
“我不去上学。满仓哥,咱们店还没弄好,正好有空闲,我想多接触些人。在家时我就想过,咱们店卖玉石、古玩、工艺品,这些都跟化有点关系,客户不光有钱,还有化。小姨介绍我认识她老师,正好是个机会,能多接触些教授的话,保不齐对咱们店就有帮助。”云山耐心给满仓解释。
“老弟,你这么说俺就明白了,俺还当你来这大城市忘了自己要干啥哩。”
“哎呀呀,就你见识大。俺们老弟是做事的人,你好好干你的就行。”
翠花看似对满仓的直肠子很不满,云山却觉得满仓这么说,事先肯定跟翠花商量过。他意识到自已不能不管不顾的单溜,在干爹让他们二人回去之前,这里就是自已做主的三人小组,第二天要干啥事先得做安排。说不定,这也是干爹对自己的锻炼哩。
“那老弟,俺俩在这干啥咧,没有事俺们回去吧,在这吃饭住宿还得花钱。”满仓果然继续发问,云山更确定他们事先是商量过的。
“满仓哥,翠花姐,过程你们都知道,来金陵前打算要租店的,现在计划改了,干爹大舅小姨他们商量后,决定买房。所以你俩的活儿也有变动,明早吃过饭,咱们仨一起去商业楼,催促他们赶紧施工,咱们谨勤他们也谨勤,咱们不管不问,他们更不当回事,对吧。三天后我们托运的东西就该到了,不少呢,得有地方搁。
去过商业楼后咱仨分工,我去市里,一方面下午还要去见人,另一个我想去大商场里学学,看人家的珠宝是怎么摆放、怎么推销的。后勤办提供的柜台、货架放百货还行,咱们的可都是值钱东西,放进去不安全。我看柜台货架得改,门窗外头也得加钢筋,明早得跟后勤办的人提出来;
你俩先别去市里,上午买辆自行车,满仓哥带着翠花姐,在这周围踅摸,看有没有跟我们类似的、做玉石生意的店,如果有,看他们卖的是什么玉石、东西怎么放的、又是怎么卖出去的。如果没有,那这附近都开的是什么店,摆的是什么摊,翠花,你负责把它们都记下来,咱们心中好有数,至少开店后客人问到了,我们能准确及时地告诉人家。你们看呢?”
“老弟,姐跟你想到一块儿了,就得先了解这周围情况,有没有同行拆台的,有没有能帮衬调货的,百货商店在哪、旅馆在哪、小吃铺在哪,都得知道,连厕所在哪块都得弄清楚,不然这店不好开。掰看那个白姐瞧不起人,话都对着哩,商业楼这块没人气、不成气候,不下点功夫,难嘞!”翠花到底是零售柜台出来的,说话有见地,知道当前的难处所在。
“中,老弟,那明天就按你说的办,咱争取阳历年前就开业,打响名头还得要时间哩。”知道该干啥,翠花又定调在前,满仓也就表了态。
“好,那明晚我们再商量后天的事,你们早点休息吧,明天八点前起来就行。云山觉得满仓说的也对,春节时要想赶上几波行情,得有点名头才行呀,可是怎么打响呢?
云山就在满仓房间住下,满仓很快就起了鼾声。云山本就难得睡觉,有了心事就更难入眠,这个买卖还没起头,他却觉得没底了。以前啥事都由爷爷们安排,真是无忧无虑呀对了,得跟梁爷爷他们汇报出山以后的情况,省得他们惦记。不是没有电话号码,但不知怎的,云山视打电话为畏途,是怕自己忍不住就跑去了吗?他也不知道。还是写信吧,特别是春妮,给她写详细点
次日六点,云山起床,调息了一小时后,装上信,数了数钱,还有三千二百多。洗漱好,翠花满仓二人也都起来了,云山站在武德桥上等他们,天阴冷阴冷的,似乎要下雪的模样。吃过早饭,云山给了翠花二百元买自行车。八点十分,他们来到商业楼,四个装修工已经到了,抽烟聊天等头头呢。云山想起昨晚白姐的话,意识到这些人压根没拿三个年轻外地人当回事,用工家的料揽私活,收了钱还磨洋工。是用钱还是用拳解决?云山想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