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丁雯的身影出现在班级门口,班上的男孩子们不禁窃窃私语,这可是最近大家评选出来的校花,大家难得一睹真容。 在众人灼热不加遮挡的注视下,丁雯却表现的落落大方。 赵简简不禁思索,这大概就是级花的气场吧,这要是她,早就吓得缩手缩脚了。 上初中时,赵简简总觉得女生们长得都大差不差的,大家都是眼睛、鼻子、嘴,未发育的平板小孩身材。可是上了高中,有的人就格外的突出起来。 其实最简单的判断方法,就是看别人怎么看她。 “简简,我有事跟你说。” 丁雯拉着赵简简来到走廊转角,她酝酿了半天,正要张口说什么,却突然噤声,反而伸手梳理了下刘海。 赵简简一偏头,只见走廊那头,何繁迎面而来。 他在人群里一直是极其突出的存在,一路上受尽女生们的注目礼,而他仿佛置身事外。 直到何繁和自己擦肩而过,赵简简脸颊有些微微发红,她没看到,身边的丁雯脸颊上也泛起红晕。 “这个,你能帮我给何繁吗。”丁雯从口袋里掏出一封粉红色的信笺,上面娟秀的字迹:何繁收。 这是一封情! “你……喜欢何繁?” 丁雯倒是落落大方:“我们了解也不多啦,只是想先和他交个朋友。” 走廊里,路过的男生或直白,或不经意的看向丁雯,女生则不约而同看向何繁,赵简简似乎一下子就懂了什么。 比起她和何繁,丁雯和何繁更像是一类人,他们都是吸足了别人眼球的存在。 一时之间,她似乎脑补出二人相伴而行、羡煞旁人的场景,心里莫名难过。 “简简,那你可以帮我送给何繁吗?” “你可以亲自给他呀。”赵简简喏喏的说。 丁雯早就听说何繁性格冷淡,已经有好几个女生告白,基本上都被他毫不留情的拒绝,原因是他只想学习,无心其他。 毕竟作为级花,若是被拒绝了岂不是很难看。 “拜托了,你就帮我放到他的桌子上就行。” 赵简简和丁雯认识了这么久,今日才觉得自己认真的观察丁雯。 同样的年纪,丁雯身材曼妙玲珑,她则直上直下,还像个孩子。丁雯皮肤白里透红,鼻子挺翘,而她比她黄了不止一个色号,五官远不及她明艳。 如果要在纸上画出她们二人的画像,丁雯必然得是浓墨重彩的,而描绘她自己就浅浅淡淡带过。 丁雯楚楚可怜的看着赵简简,这神情更衬得她动人,赵简简鬼使神差的答应下来。 下决定只需要一秒钟。 做决定可能需要一辈子那么长。 下一节课是体育课,大家在操场上集合,赵简简根本没有机会回到教室,她把情揣在自己的校服兜里,整节课上,都无心听体育老师教学,只觉得口袋里滚烫滚烫的。 把情交给何繁的那一刻,也许自己的喜欢就彻底落空了。 赵简简不曾想过,终结自己情感的选择权就在自己的手上。 她看着队伍前面那个清瘦的背影,此刻那么近又那么远。 “大家自由活动吧。” 体育老师一声令下,陈可儿过来找赵简简。 赵简简一摸口袋,糟了,情不见了。也许是刚才跑步时掉出去了。 她推脱自己落了东西,急忙回头去找。 赵简简来到体育课集合处,一眼看到掉到草坪上的情,这时候,保洁阿姨先一步捡起来,把情当成垃圾扔进了垃圾袋。 如果自己晚来几秒,就不会看到这一幕。 一个邪恶的想法在赵简简头脑中诞生。 假装没看到怎么样?就当做是老天爷替自己做的决定。 何繁是她第一个喜欢的人,她不想替丁雯给何繁送情。 阿姨拿着垃圾袋和赵简简擦肩而过。 炎炎夏日,她感到全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阿姨!” 保洁阿姨被少女吓了一跳:“怎么了,同学。” 赵简简磕磕巴巴的解释一下,从垃圾袋中拿回情。 保洁阿姨看着表情怪异的女孩,再看看粉红色的情。“留着吧,以后都是美好的回忆。” 保洁阿姨误解了赵简简,以为是少女在丢男孩送自己的情。 赵简简尴尬笑笑,迅速离开。 <
> 是啊,她对何繁有一千万分的喜欢,别人又何尝不是呢,她不该这么自私的。 教室里人并不多,赵简简看何繁座位无人,大概猜到他肯定又去天台了,她把情放在桌面上,而又想想这样子也很容易被别人看到,于是把情塞进他的抽屉里。 但是这样也有可能看不到。 桌面左上角摞着一摞,她记得他总爱看那本高三的物理。 把情夹到那本里总该是没错的。 她这么想着,悄悄的从摞中抽出那本高三物理,小心翼翼将情塞进去,正要放回去,一双手却蓦的出现在视线中,牢牢的按住了高三物理。 因为用力,骨节显得格外分明。 赵简简惊得抬头。 何繁是么时候回来的? 他的眼神从高处重重落下,眼中似乎闪过一丝…… 她该形容这叫做杀气么? “我最讨厌别人碰我的东西,还有……” 凌厉的目光略过她,落到了高三物理上,的边缘露出了粉色信封的一角。 “拿走。” 按着的那只手翻转过来,敲门一样在物理上砸了下,不大不小的一声,听得赵简简心慌。 “赵简简,你无不无聊?” 这是何繁第一次叫她的名字。 她想过很多次他会带着怎样的表情说出她的名字。 万万没想到是带着愠气。 他抵着将划向她,纸张摩挲在桌面上,嚓的一声。 “其实是……” 赵简简正想辩白,察觉到有好信的同学们已经往这边看来,她不好在此时解释这封信是丁雯的,并且看何繁的动作,也不想高调让更多的人知道。 她只好老实接过物理,在座位上坐定后,偷偷将情抽走,转身再将物理放回何繁桌子上,然后灰溜溜离开。 何繁抽出凳子坐下,产生的噪音有些大,滋啦一声。 他突然意识到自己情绪有些失控。 每年临近那个日子,他总会做噩梦睡不安稳,连带着白天情绪也跟着低落下去。 何繁揉着发痛的太阳穴,重新梳理了下自己。 好在他一直都有解决办法,实在捱不过的时候,他就看看那封信,那是樊佳期最后留给他的话。 而他把那封信夹在他经常翻阅的高三物理里。 高三物理! 桌面上的高三物理刚被女孩还回来,他有种极不好的预感,额角一下又一下的胀痛起来。 何繁迅速将信从物理里抽出。 只见信封中央干净娟秀的字迹:t 何繁。 他的下颌绷的像是拉满的弓,樊佳期信里的内容他已经能背下来了,别说是信封上的三个字。 何繁立刻起身冲出教室。 高一十班门口,赵简简从校服袖口里抽出信封。 粉色的信封上用钢笔写着:小繁收。 字迹刚劲帅气。 ? 她怎么记得丁雯的信上写的是何繁收。 小繁这个叫法也有点太亲昵了。 不过赵简简一向对自己的记性没有信心,尤其是刚才在教室里,被何繁亲手抓包自己送情,他那副不悦的样子,赵简简已经遭受到了打击,脑子一直懵着。 丁雯和闺蜜兴冲冲的走出来,看到赵简简手里粉红色的一角,脸色顿时灰败。 赵简简将信半掩在袖口里,递给丁雯。 “他不收。”她含混说。 “赵简简,你不会压根就没给他吧。”闺蜜试探的问了句。 “我给了。”赵简简面带难色的抬起头:“他,他还说我无聊。” 丁雯的面色极差,闺蜜安慰道:“雯雯,你自己去给就好了,或许何繁……。” “要不你亲自给他吧,他不知道信是你的。” 赵简简支支吾吾说,或许何繁以为是自己的情,他拒绝的是赵简简这个人罢了。 丁雯眼里噙着泪:“我昨天给他发信息了,他根本没回我。” 赵简简没想到丁雯还有这一手,正愣着,丁雯一把从赵简简手中抽过信封。 她从小到大都是收情的人,第一次写出情竟然就被退回了,哪里这样没面子过。 心里升起一股火,丁雯三两下就将信撕的粉碎,碎纸散落一地。 <
> 丁雯这样的举动也把赵简简着实吓了一跳。她不知道该说什么安慰下丁雯,倏忽间,地看见面前的丁雯和闺蜜变了脸色。 她们似乎正看向赵简简身后,她正欲转身去看,身后先一步响起了何繁的声音。 低沉又摄人。 “赵简简。” 赵简简回过头来,何繁已经来到她面前。 他垂着眼眸,观音一样的表情,却不显得慈悲,目光降落在地面上,看到了地上碎纸上熟悉的字迹,正是樊佳期的字迹。 何繁躬下身子,拾起了一块碎片,再抬眼,平时他的眼眸只是冷淡,此刻却蒙上了一层浓烈冷意。 “你知道你撕的是什么吗?” 何繁将碎片摊在赵简简面前。 一旁的丁雯看清楚上面的字后,身体往后缩了缩,只有赵简简还在发着愣,脑子似乎被一团乱糟糟的毛线缠住。 信并不是她撕的啊。 而且丁雯撕掉她自己写的情,何繁怎么会生这么大的气? “不是……” 赵简简无助的看向丁雯,似乎想要寻求一个真相,却撞上丁雯避之不及的眼睛。 她的话哽在了喉咙里。 “让开。” 何繁的话再次在她耳畔响起,语气虽是克制的,但那股子冷劲一下子将人打透。 她觉得自己像是被他用符咒控制的人偶,木然的往旁边撤了一步。 何繁弯下身子,将她脚下的碎纸片一张一张的拾掇在手里。 攥着碎片的手青筋暴起,他眯着眼睛,又看了她一眼,眉目之间充满厌弃。 唇瓣张开,似乎要说什么。 喉结兀自滚动了一下。 他抿住了嘴巴,径直离开了。 待何繁远去后,丁雯才来到赵简简身边,听语气仍像是被吓得不轻。 “这不是我的情,简简你也太不小心,怎么拿错了啊。” 上课铃声适时地响起,丁雯和闺蜜赶紧麻利的回到班级了。 闹哄的走廊瞬间被铃声清理的干干净净,只剩下白白的墙,白白的瓷砖,像是魔方中白色的一格。 可是任凭人怎么翻转,也回不到原来的那一面。 “哪班的学生,还不回去上课。” 前来上课的老师叫醒了赵简简,赵简简快速朝着自己班级走去,她察觉到鞋子有些异样,低头去收拾,从鞋底揭下一块纸张碎片。 是刚才撕掉后不小心踩到她脚下的。 碎片上的字是用钢笔写的,应该是很多年前写的,字迹都有些褪色了。 丁雯班级门口的地面刚拖过,地上都是水,再被赵简简的鞋子一踩,纸片脏兮兮的,纸片上一共九个字。 前六个字是一句话,她辨认了半天,大致是“浩瀚还有日光”。 而另外三个字位居下一行,是一个人名落款,“樊佳期”三个字清清楚楚。 樊佳期是…… 赵简简隐隐约约有了个猜想,但是不敢确认。 她将纸片收拾在口袋里,总觉得沉甸甸的,像装了一块碎月亮,又像一块薄刀片。 赵简简回到班级,自习课已经开始了,她发现何繁不在座位上,而整节自习课他都不在班级。 有巡逻的老师来到十六班,问起这位置上的人是谁,去哪了。 同学们只要说出是何繁,老师就不再追问。 毕竟全年级第一是不需要监督和看管的。 二晚临上课前,陈可儿蹬蹬的跑来赵简简的座位,发现好友正无精打采的趴在桌面上,陈可儿以为赵简简正在犯困。 “都火烧眉毛了,你还能打瞌睡啊。”陈可儿一脸忧心忡忡:“我刚从老师办公室回来,何繁在那和潘磊说话呢。” 原来何繁去潘磊那里了。 赵简简听见何繁的名字,勉强撑起头。 “听他们说的意思。”陈可儿有些为难的抿了抿嘴巴:“何繁好像是要换座。” 赵简简惊异的像是泥塑木雕,全身麻木。 一定是今天的事情惹得何繁讨厌了。 而此时上课铃乍响,同学们鱼贯而入。 何繁不紧不慢的迈入教室,一步步的朝她这边走来。 她的头很沉很沉,整个耷拉下去,视线里,只有男孩的鞋子一闪而过。 赵简简突然很想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