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叔又给自己点了一根烟，深吸了几口之后，才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他转过头问：“你们是什么人？你们怎么知道这件事？” 时穗安：“我们是来解决这件事的，所以是真的有这件事吗？是真的有吸血鬼，还是有人装神弄鬼？” 大叔稳了稳自己的心神，反问道：“你们相信真的有吸血鬼吗？” “不相信。”韩江一听到大叔讲到重点了，也赶紧竖起耳朵听。 大叔看了韩江一眼，缓缓讲到：“其实这个事情要从一年前讲起，那时候我们村虽然不富裕，但是至少安全。我们村里的人几乎一辈子都生活在这里，外面成什么样也跟我们没有关系。每个人都守着自己的两亩地，几只牲畜，过着平静的生活。” “可忽然有一天，村里面来了两个男人，那两个男人说能带我们致富，能带给无穷无尽的财宝。一开始村里的人都不相信，大家都说怎么可能会有人傻到把自己的钱拿出来给别人，自然也就没有人愿意听，这两个人讲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但是，就在他们来了大概有半个月之后，村里突然发生了一些很奇怪的事情。有些村民傍晚去山脚下放羊的时候，说自己看到了观世音菩萨。” 时穗安听完不禁问：“什么观世音菩萨？” 韩江也瞪大了眼睛，“这不是神话故事里的仙女吗？而且观世音菩萨怎么会放着大城市不去，反而来到山里？” 大叔说：“刚开始只有一个人这么说，后来传开之后，大家都去看了，就在半山腰的山洞那看到了观世音菩萨，你们知道吗？平常那个点山里是没有雾的，但是自从观世音菩萨降世之后，每天傍晚她待的那个山头都云雾缭绕的，所以大家都觉得是观世音菩萨下凡了。” “后来呢？你们都见到菩萨了吗？” 大叔眯着眼睛说：“看到了，现在菩萨还在山上住着哩！” 时穗安疑惑地问：“真的假的？我们今晚上也去了山上，怎么没有看到菩萨，也没有看到云雾缭绕？只看到上山的那条路都被踏平踩亮了。” 他们面前的水壶突然咕嘟咕嘟响了起来，壶嘴处冒出一股一股的热气。 时穗安心想难道面前的水蒸气不像腾云驾雾吗？她都快看不清对面的人了。 大叔拎起水壶，给他们每个人倒了杯热水，“菩萨不在山洞里住，她在哪住我们也不知道。” “那两个人说山上的观世音菩萨，就是他们给我们请下来的。我们只有每天好好的把菩萨供起来才能过上好日子，也才能摆脱现在的贫困。我们刚开始也都以为观音是真的，因为观音真的给我们每家都送了头猪。” 韩江问：“观音怎么给你们送的猪，法术变的？还是用她柳枝一甩，一排猪就出现在你们面前了？为什么不直接给你们送黄金？” 大叔摇摇头，“那倒没有看到她是怎么送的，我们一觉醒来每家都多了一头小猪崽，那两个男人说这是观音的赐予，观音现在的能力还没有完全恢复，需要我们每个信徒诚心诚意地供奉，她才能获得更大的能量，也能给我们更多的财富。” “这时候大家都看到好处了，所以也愿意供奉菩萨了。那两个男人说我们每天傍晚都需要去山上为菩萨诵经，同时也需要给菩萨供奉鲜血，这才能让菩萨的能力恢复的更快。” 时穗安喝了口热水：“所以你们就给她供奉了？人血吗？” 大叔：“不是，刚开始是牲口血，每天我们都需要杀一个自己家的牲口，然后给她用瓷碗端一碗新鲜的血液。” 韩江连水都喝不下去了，他感觉自己仿佛闻到了血腥味，“那牲口总有杀完的时候，没有牲口了怎么办？她给你们带来财富了吗？你们有钱去买牲口吗？” 老奶奶这时候也开口了，她的声音很轻，轻的像是空气中飘来的。 “没有等我们去买牲口，因为菩萨修炼到第二层了，畜牲血已经不能给她带来什么用处了。她需要人血，最好是未经人事的女孩。” 说完之后，她忍不住留下了两行清泪。 大叔立即安慰道：“妈，这不是你的错，我们当时也是被蒙蔽了双眼，我们现在已经醒悟了，小雅也会原谅你的。” 老奶奶扑倒在床上，捶着床说：“小雅不会原谅我了，她走之前说‘奶奶，我好疼，我好冷，奶奶，为什么菩萨要喝我的血’，小雅不会再原谅我了。” 韩江不敢相信地问大叔：“小雅···，小雅是你的女儿吗？” 大叔随便抹了一把自己的眼泪，“对，小雅才15岁，菩萨有一晚说以后不喝畜牲血了，她要喝最纯`洁的女孩的血，她就指定了我的女儿。我当时还没有反应过来，村里人就像疯了
一样，把小雅抱走绑到了一个十字架上。第一个上去抱小雅的，是我大哥，他可是小雅的亲大伯啊！他怎么忍心把我的女儿送上断`头`台。” 大叔讲到这里一直痛哭流涕，“我求菩萨，我给她跪下了，我说能不能喝我的血，放了我们家小雅。可她根本就不理我，村民们把我和我妈都赶出了山洞，他们说我们家不是最忠诚的信徒，所以我们不配去供奉菩萨，菩萨也不愿意给我们家带来财富。可是，他们还是不愿意放了小雅，他们拿刀割开了她的脖子，接了一大碗的血。菩萨就在那些村里人的簇拥下一饮而尽。” 他的手抖得不行，就好像又回到了小雅被绑在十字架上的那一晚，小雅满脸惊恐地大声呼喊着。 “爸爸，救我。”“爸爸，我不想死。”“爸爸，我好疼。” 而村民们在做什么？他们在狂欢，在庆祝，狂欢菩萨的能力又上了一层，在庆祝自己离永生和无尽的财富又近了一步。 唯独没有伤心和惋惜，为这个他们从小看到大的，可能白天还喊他们“叔叔”、“伯伯”“婶婶”的15岁的小姑娘。 “小雅被他们从十字架上解绑扔出来的时候，她还没有咽气，她用手摸着自己流血不止的脖子问我，‘爸爸，小时候奶奶给我讲故事，说菩萨能保佑人。奶奶是不是骗我的，菩萨其实是害人的。’她说完这句话就没气了，她才15岁啊！” 大叔从抽屉里拿出了一张全家福，小雅跟奶奶一起坐在前面，大叔和媳妇站在他们身后，小雅确实是一个很漂亮的女孩，眼睛大大的，对着镜头笑的一脸无忧无虑。 “她妈看到闺女死了之后，也跟着去了。现在就剩下我跟我妈两个人了。自从上次我不愿意让小雅作为祭品之后，村里人都说我们不诚，不配去给菩萨诵经，就不让我们参加了。村里所有的人都孤立我们，还有人背后下药毒死我们的庄稼。” 他茫然地看着他们问：“你们说，是我们错了吗？菩萨不是保佑人的吗？” 时穗安听完之后，自己也不知道说什么才好，对啊！菩萨不是保佑人的吗？为什么需要这么年轻的生命做献祭呢？ 韩江看着相框里那个冲着自己笑的小姑娘，转过头问大叔：“村里其他人呢？也愿意献祭自己家的小姑娘吗？” 时穗安觉得这件事实在是太疯狂了，究竟怎样的诱惑，才能让村民甘愿献祭自己的孩子？ 大叔从他手里接过全家福，慈爱地用手指摸了一下相片里小雅的头，“愿意，他们都相信菩萨会给他们带来无尽的财富和永生，所以现在村子里已经没有小姑娘了，全部都被献祭了。” 韩江觉得自己脊背都凉了，一个村里的女孩全部都被献祭了，这是怎样可怕的愚昧和无知。 他再问出话时，语调不禁颤抖了起来，“那接下来呢？没有女孩了，要献祭什么？” 大叔说：“现在菩萨已经练到第三层了，能接受男孩的纯阳之气了，只要哪一家愿意献出自己的儿子，就可以获得更多的财富，最后献祭的人可能就分不到多少钱了。因为参与献祭的人比较多，那么到时候可能菩萨会因为体力不支，而不能保证后来的村民都获得永生的资格。所以，大家都争着当第一个或前排的贡献者。” “······” 菩萨竟然也搞饥饿营销。 时穗安觉得这完全就是一个笑话，“这都有人相信吗？这难道不是饥饿营销吗？还真的会有人因为想要前排名额，而送出自己的儿子吗？” 大叔点点头，“大家争先恐后的把自己的儿子交给菩萨，甚至那两个男人还给大家排了号，到谁家了，谁家把自己的孩子送到洞里供菩萨饮血。” 时穗安和韩江对视了一眼，都觉得这不像是人类社会应该发生的事情，这是怎样的愚昧无知才会相信这么明显的骗局。 “就没有一个人站出来反对吗？没有一个村民觉得这样不合适吗？” 大叔苦笑一声，“我们家的下场大家也都看到了，我们被所有人孤立，我们的庄稼被人下毒毒死了，我们家的牲口被偷走了。” “我们还算是好的，之后还有一家人反对，他们家更惨，晚上全家都被绑到村口的那棵大柳树下，被人割开了脖子，第二天我们发现的时候，整个柳树下面全是血，泥巴都被染红了，他们一家人是被放血放干的，活活流血流死的。从那以后，再也没有人敢提出抗议了，因为每个人都害怕受到菩萨的诅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