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的三招,庄墨足可以说已经用尽生平所学,终于毙敌于地。
三连雷痕,就是这招的名字,这是庄墨自己所命名的。百兽图修炼到如今已经六年有余,不过,这终究只是修炼的根基妙法,隶属心法、根本法之一,除了某些积累力量的招式,并没有记载任何可以杀敌的剑招。
但庄墨十分聪慧,他在不断挥剑的过程中探到了一种奇特韵律,与这把青铜剑相合。只要自己用这种韵律对此剑注入剑流,然后拼尽全力极速挥斩,就会爆发出雷电的力量,形成这奇特一招。
六年来,庄墨苦练此式,终于可以随心所欲的使将出来。
贺莫死的非常干脆,那从空中刺下来的一剑直入心脏,他除了回忆起多年前的那一幕之外,没有来得及想别的,便魂归阎罗。
庄墨也站起了身,青铜剑上流淌着数道血线,低落地上,或被剑身上的凹槽所阻。
一身黑袍,暗金面具,双眸森寒,长剑淌血,而且此时屋中烛灯全灭,黑暗充斥,有一道道蓝色雷弧还在挣扎,没有完全消逝,以那青铜剑为中心,不时闪耀一下,围在庄墨周身。
这幅景象,让首先踏进来的三个士兵几乎吓破了胆,个个脸上生无可恋,似乎在说:额的神咧,额错咧,额从一开始就不应该当兵,额不当兵,额就不会被派到这,不被派到这,额就不会进这鬼房子,不进这鬼房子,额就不会看到这么个妖人。
可是庄墨根本没有时间理会他们,而这个牛叉也纯粹是环境给他包装出来的,真正的危机这一刻才到来了!
“咻咻咻”
人虽未到,三道淡黄色剑气已经破空袭来,这说明竟有气境高手在附近,但庄墨可不会觉得是因为最近气境高手多如狗,一言不合满地走。
他在方才就知道这人是谁了,三道剑气带来一阵罡风,破坏力十分惊人,光是劲风就吹的人脸皮生疼。门外八九个士兵尚未明白状况,下一刻却发现自己已经身首异处,头颅在空中翻飞的时候,甚至看到了自己的无头之躯也被切割分离,残肢如白梨开花,四散纷飞。
“啊。”
一声女人的哭嚎刺耳的让庄墨头疼,他知道身后床上那个女人又醒了,但是又再次被吓晕过去,他很想大声问一句:大姐,你这样反反复复不累吗?
门外士兵瞬间全灭,同时一道身影快的不可思,刹那之间贴到了庄墨眼前。
“我让你别杀他的,你为什么还敢出手?”
灰剑话语低沉,眯着眼睛,脸几乎贴着庄墨的脸,带来一股强大的压迫力。
不过,方才庄墨腾空而起,三连雷痕最后一招已经要出手之际,这灰剑的声音的确凭空传进自己的耳间,让自己暂时别杀此人,谁知这话却像是给他加了一剂补药,他出手明显更狠辣了。
看着灰剑,庄墨皱了皱眉,这人居然有口臭,可能是肉吃多了!他真想离这人远点。
对视稍许,庄墨忽然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我听错了,原来你是让我别杀他,我听反了,抱歉抱歉,下次我注意。”
灰剑脸上皮肉抖了抖,这个回答就像是一条咸鱼一样臭不可闻,他自认修养算不错的,可也有了一把大剑将眼前人剁成死猪肉的冲动。
“拿来。”
“什么?”
“你趁乱从贺莫身上翻出来的东西。”
“没有。”
庄墨的眼神已经冷冽了下来,因为对方面具之下的双眸也在这番对话后流露出了毫不掩饰的森冷杀机。
窗外血月如镜,反射出这处屋苑血流成河的景象。夜枭悲啼,打破了暂时的宁静。
庄墨直接出手了,长剑滋生雷光,从下往上狠狠一撩,这是三连雷痕的第四式,他在这种可怕的压迫下忽然感应出来,随手而出。
这不是普通的变式,反而需要感受那种特别的韵律,绝不是述说出来这么简单。
可是雷电却中道崩殂,这一招才施展到一半,就消弭于无形,庄墨的手臂垂落了下去,这是因为他的胸口已经插进了一把银色长剑,长剑虽为银色,却有些黄色光芒闪烁缭绕,那应该是剑气。
“说实话,你能够那么冷静的以弱胜强杀了这贺莫还是很让我吃惊的,不过我不是他这种废物。”
另一头,灰剑手握银色长剑的剑柄,轻松写意的说道。
“你这招术有点意思,演化出了雷的属性,真是个天才啊,只可惜,面对剑气,哪怕是最弱的那种都会崩溃,更别说我了。”
庄墨嘴里发出‘咯咯’的声响,体内的血已经涌到了喉管,心脏处一抹凉意不断扩散,他没感受到疼痛,但却觉得身体的力气在一点点消失,视觉开始模糊,恍惚间看到屋子里那些尸体旁都站着人,他们的样貌与尸体的样子一摸一样。
“你不是死了吗?”
庄墨的眼神穿过了灰剑的身后,因为贺莫正站在那里,看着他笑。
灰剑颇为诧异,不明白庄墨怎么突然挤出这么一句话。不过他也根本不在意,上前从庄墨衣袖里一阵摸索,掏出了一个紫纹金打造的钥匙。
他在庄墨离去后并没有站在那里等待,他也看过卷轴的内容,知道这贺莫有一场天大的机缘,获得了很庞大的财富,因此特意进镇子调查了一番,得知贺莫打造了一处金,不过金所在地只有他自己知晓,这也是为何他赶到此地让庄墨暂时别杀贺莫的原因。
这把钥匙就是那金的钥匙,想来多年前那剑道空间中的紫纹金都存在其中。
灰剑不屑地撇了撇地上的贺莫,“拥有这些财富,却固步自封,守在这一镇之隅,只想安身享乐,真是蠢货。”
银剑猛然拔出,带出一股血剑,庄墨也委顿在地,大片的血从他心口处流淌出来。
现在庄墨也知到,方才能看到那些死而复生的人,只能说明自己死期将近,因此阴阳相通。
气境,对于流境来说高不可攀,六年的时间,庄墨生活在封侯府阅读了大量籍,对每个修炼境界都有所了解,不得不说每个境界之间都是一种质变,不可同日而语。
面对这样的高手,庄墨早已知道很可能难逃一死。本来灰剑让他单独行动,反而是一线生机,杀了贺莫,他想着不再理会灰剑,自己从另一个方向回江帝城,只可惜,天意难违。
既然死亡已经注定,他也不愿一再忍让,这一路上他已经够憋屈了。
那个人曾告诉过他:恐惧之时,方显勇气。勇气和恐惧永远是相辅相成的。不害怕的话,也就彰显不出勇气为何物。
古人为了守护气节,舍身取义,杀身成仁,这是勇气。有的人为了保护亲人挚爱,明知危险,也肯以身犯险,这也是勇气。
而庄墨,虽然软弱,虽然在这种高手面前也感到战栗,但他为了守护某些东西,还是去抵抗,这亦是勇气。
“无人姐姐。”庄墨出完了最后一口气,眼眸终于暗淡下去,十岁那年,他来到人类世界,但这个世界并不像他想象的那么美好,一直都是,现在他累了,要休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