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芷瞳在公司里加班，持续到深更半夜是常态，凌晨三四点也有。现在他拖着疲惫不堪的身体回到家，天已经亮了。
他不敢在卫生间里闹出太大的声响，只用毛巾擦了把脸，便合衣上床躺下了。
虞红刚一翻身，眯着眼睛瞧见了苏芷瞳，立即坐了起来，“你怎么才回来？”
“没办法。”
“我跟你发了好多微信，一条也没回。”
苏芷瞳懒得去客厅里翻他的包找手机，虞红说什么他都信。
虞红说话的声音渐大，苏醒在钢丝床上扭动了一下身子。
虞红怕说话惊扰了儿子，下了床，硬是把苏芷曈拽到了客厅。
“你干什么？”他有点不耐烦。
虞红从包里取出车钥匙，伸到他的眼前，喜滋滋地说：“这、这，芷瞳，你看这是什么？”
他瓮声瓮气，“什么？”
“车、车，车钥匙。”
他睁大双眼，抓起车钥匙，“哪来的？你中大奖了？”
“什么中大奖了。爸、爸，送的，送给我们的。”
“爸送的，送给我们一辆车？为什么？”
苏芷瞳不明白，爸为什么要送给他们一辆车。他知道爸手里有一些积蓄，加上卖了小镇上的祖宅，另外还有一份可观的工资，手头应该比较宽裕。他从来就没有打过爸的主意，甚至于几百块钱，他也不敢开口向他爸借。他一直有一个观念，子女成人了，有赚钱的能力了，再向父母伸手，是极不道德、为人不耻的行为。
虞红说：“我也不知道为什么？”
“你就没有问爸？”
“我哪敢问？”
“车花了多少钱？”
虞红又去包里拿出一沓单据。这还是爸离开后，她下楼去车里取的。
“爸花了十万，在二手车市场买的。”
“什么二手车这么贵？该不是爸被人骗了吧？”
“一零年的奔驰，奔驰耶。”
苏芷瞳这会儿头脑完全清醒了，抓起单据仔细核对起来。购车合同、保险单、牌照转让一应俱全。
他还是不明白，他们家现阶段没有什么大事，他和儿子的生日早过了，虞红的生日也还早，没有什么值得爸花这么大一笔钱。
“没道理呀……没道理呀……”苏芷瞳不停地在嘴边叨叨。
“父母给子女送东西哪有什么道理可言。”
虞红昨晚躺在床也思忖了许久，她甚至都想到了，苏芷晴开的车是奔驰，苏芷瞳连车都没有，他爸是不是觉得他们家跟苏芷晴的差距拉得太大了，给他们家也配了一辆奔驰车，两相匹配。可她就是想不到，恰恰是因为她在这个家里的付出，打动了他爸。
“以后有机会，问一下爸，不就知道啦。”
虞红说：“有什么可问的。我们心里有数就行了。”
苏芷瞳突然想起了，办公室里的一位同事的爸爸，不久前查出了肝癌，弥留之际，从小县城来到岚城，给他唯一的女儿买了房又买了车。
他顿时惊出一身冷汗，“虞红，该不是爸得了什么不治之症吧？前几天，我们去看他，他躺在床上一动不动，跟我们说是腰扭了， 恐怕是骗我们吧。刚好在那个时候，又传出苏芷晴结婚的消息。这难道是巧合吗？爸一定是在安排他的后事。”
虞红推了一把他的额头，“你瞎说什么！哪有儿子这么埋汰他爸的。昨天晚上，爸在我们这里吃饭，好好的。你一夜没睡，净在这里胡思乱想。走、走，床上睡去。”
虞红把他推进房间。
她回到客厅，坐在沙发上，一想苏芷瞳刚才说的，还挺像那么一回事的。
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