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宁和沉王之间的关系从不曾摆到明面上,只隔水静静一望,没人会觉得一个太子表妹和太子叔叔会有牵扯。 她今天来,也只不过是早知沉王会到,想看林相爷对沉王的态度。 毕竟上一辈子的林家毫发无损地留到了新帝登基,成为了辅佐新帝的大臣之一。 相府夫人见随宁实在喜欢兔子,便让随宁丫鬟抱了一只回去。随宁短暂地愣了片刻,才对相府夫人道了谢 她回去的一路都心不在焉,中途倒是遇到了马车坏在路上的萧玉母亲,见人在路上冻得不行,便把人给送回了萧家。 ——随宁对萧家人并没有多大的恶意,她不喜欢的只有祸害到太子利益的人。 今天遇的事见的人太多,随宁在马车里打着盹,回到东宫时天色已晚。 丫鬟在外面唤姑娘,随宁慢慢睁开眼,被丫鬟扶下了马车,就看到太子倚在门廊处。 太子比她早回来一步。 他懒洋洋抛了块糖给她,也不知道从哪攒来的,随宁轻握在手里,抬眸道:“表哥,我们走走吧。” 走走,便是聊聊自己今天做了些什么。 楚及徽让她去他那里喝杯牛乳,随宁笑着应下。 丫鬟太监远远跟在身后,青石板地平整而干净,廊角挂着灯笼,楚及徽手背在身后,说:“最近总是见你一个人发呆,等我过阵子清闲下来,带你去游山玩水散散心。” 随宁愣了一下,却不知该说些什么回应。有时候随宁会想问明明他对她的事情那么敏锐,可为什么他却一直察觉不到她对他的心意。 朦胧夜色笼罩住她的身体,让她整个人都仿佛处于一种黑暗里,她轻道:“萧小姐一起吗?她最近好像在想为表哥练厨艺。” 萧玉虽不是大世族的女儿,但也用不着为男人洗手作羹汤,能为太子做这些,自然是有心。 楚及徽啧了一声,道:“那臭丫头前几天煮的那碗粥我还没忘,吃起来太难吃,反正你不许吃她给的东西,吃出病来最后又得我操心。” 他顾着随宁步子,随宁也慢慢走在他旁边,道:“今日见了萧小姐母亲,倒尝了一口他们家的甜酥饼,感觉很是不错,等萧小姐学会后,或许表哥就喜欢了。” 楚及徽倒是笑了,能让随宁说不错的东西,说明合她的口味。 他寻思要不要让萧舍人把夫人叫过来,随宁就慢慢拉住他的袖子。 她不再说萧玉,只提醒他一句林丞相有点不对劲,让他今年这一年都不要离开建京。 楚及徽步子缓缓停下来,开口道:“随宁,你到底知道什么?” 无凭无据便让一国太子小心一个心腹大臣,换了谁都会觉得在挑拨离间,但说这句话的人是随宁,那楚及徽只会问一句她知道什么。 夜晚寒风冷,淡淡的月光照出人影,随宁微抬着眸。 楚及徽今年会替皇帝南巡,但随宁会因为生病没跟着去,萧玉反倒跟着自己爹去了,可惜中途太子遇刺走散,九死一生,回到建京方才与他们聚首。 刺客跟大皇子有关,但保不准有谁参与在里面。 随宁刚开口想道一句或许这世上对皇位有执着的并非只有皇子,眼前就突然一黑,她紧拉住楚及徽袖子,身子倏地摔到地上,捂着嘴就开始颤抖。 楚及徽还以为她是绊倒,皱眉蹲下来去扶她,想说多大个人走路都不看路。 等他摸到她手里黏糊糊的血液,心猛地漏跳一拍,脸色骤然大变,立即抱起她大步往寝宫走,厉声让人去叫太医。 …… 随宁两年前从殳州回来之后身体就一直很差,不能受冷不能受热,稍微出一点差池就要卧床半天,但楚及徽是太子,他上心表妹,其他人更不敢懈怠。 她身子是不好,却没有哪一次能严重到突然吐血的地步。 太医匆匆忙忙赶过去太子寝宫时,就见随宁脸色痛苦伏在太子腿上咳嗽,旁边面盆架子上的帕子还沾着血。 谁都知道太子平时虽然严厉,但与人相处平易近人,只要不冒犯他底线,他偶尔还能和人开个玩笑。 现在他压着声音在问随宁哪里痛,哪里不舒服,反倒让人有种恐惧,觉得大气不敢出。 太医也不敢去看楚及徽的脸,只连忙上前跪在地上给随宁把脉,诊了好几次才让小童去煎解毒汤,心惊胆战地开口:“小姐在外面见了什么人?吃过什么东西?怎会有中毒之脉?” 关于中毒这事,随宁去年回随家时就栽过一次,至今没查出来原因。 很长一段时间里楚及徽都不允许她吃外面的东西,等她身体
看起来康健,她又爱馋,他才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由着她。 旁边丫鬟战战兢兢跪在地上,倒是知道自己主子难受说不出话,低着头一一道来随宁今天见过的人,但她中途又壮着胆子去瞥一眼楚及徽脸色,特地强调说了一句随宁送萧玉母亲的途中吃了两口东西。 她便是明晃晃地在怀疑萧家,暗指随宁得宠,萧家看不过去,所以萧玉娘做了什么。 周遭的空气紧压着人头不敢抬起,萧玉和太子,随宁和太子,都是东宫里不敢放到明面上说的人。 “去把萧夫人带过来。”楚及徽淡声道。 只有虚弱的随宁咳嗽一声,她慢慢按住楚及徽的手,柔弱道:“我没事,睡两天就好了,跟萧夫人没关系,你不要让萧小姐为难,我睡两天就好。” 确实和萧家没有关系,跟从前在随家一样,只要她想说想做想改变些什么,这具身体就会犯病。 是她太过逾越。 但她也知道话传到别人耳朵里,便是她爱极了太子,爱屋及乌到不愿破坏太子和萧家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