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荞轻轻一叹,放下了手里的酒碗,他握住陶竹的手,苦笑着道:“我今日傍晚和七皇子聊了几句,他说圣上在考验三皇子,此次的救灾其实是由三皇子统筹全局拿主意。”
今日在运送伤员时,他和七皇子交谈了几句,如今城内所有医馆都爆满,七皇子甚至让自己的府医去了城内的医馆支援。
不仅大夫不够用,药物也不怎么够。
他问七皇子能不能给医馆捐些药物。
七皇子摇头拒绝,说此次救灾是盛鸿对三皇子的考验,让他不要插手。
不过,个别灾民实在是惨,回宫复命时他没能管住自己的嘴巴,他可以不捐什么,一切物资由三皇子承担。
但灾民今后的生路呢?
三皇子能做到这一步吗?
他觉得不行。
于是他向盛鸿提出了他的建议。
可盛鸿拒绝了他。
其实盛鸿是对的,从几位皇子当中挑选出一个合格的继承人,这是对整个大盛负责,不过,就三皇子这种人,还需要考验吗?
根本不需要好嘛。
但盛鸿披了一层亲爹滤镜,非得考验,于是最后苦的只能是受灾的百姓。
七皇子也明白这一点儿,知道盛鸿不会轻易放弃每一个亲生儿子,所以逼着三皇子承担此次救灾全部的开支,七皇子不仅想看三皇子此次的表现,更想看三皇子之后的表现。
七皇子笃定三皇子在付出大量钱财之后会想办法敛财,会犯错。
七皇子这主意不错,想把三皇子踢出局,得三皇子自己犯错,就如五皇子那般。
只是,甭管是盛鸿的考验,还是七皇子简单的计策,这里面苦的都是无辜的百姓。
若他没亲眼看到,那他可以用受灾百姓这四个字简单概括,可这两日一夜他亲眼目睹灾民的惨状,那些让人不忍细看的冻疮,那些无助的眼泪,那些撕心裂肺的哭嚎,这一切让他心绪难以平静。
哀民生之多艰。
“我明白。”
陶竹听罢这话,心里头也有些不好受,他是真正从泥潭里爬上来的,他知道底层的苦。
他不希望三皇子给盛鸿交出满意的答卷,他不想三皇子通过考验。
可三皇子通不过考验,那就代表灾民没有得到妥善的安置。
……
“吃饭吧,反正也就是这几日的事儿,看三皇子如何做。”他只能这般对黎荞道。
“嗯。”黎荞苦笑。
可不是,也就是这几日的事了。
其实应该开心些,和水灾比起来,雪灾的危害小了许多,盛鸿拿雪灾考验三皇子,其实已经救了不少百姓了。
黎荞在家歇了两日,这期间天一直阴着,雪化的极其慢,因此三个小家伙每日还是要玩雪橇。
之前黎荞不在家,陶竹只让他们仨在门前的巷子里玩,现在黎荞回家了,黎小睿便想出去玩。
巷子太窄了,他想去主街。
人类的悲欢并不相通,黎荞自不会因为灾民而影响到自家的日子,他笑眯眯的带着三个小家伙出城。
城门口的空地以及几条官道、小道,都成了天然的滑雪场。现在雪虽然化了一部分,但积雪还剩下一些,能继续玩雪橇。
这期间,黎荞看到三皇子领着禁军士兵出了城,也看到一些物资运送出城。
等黎荞重新上班在早朝上见到盛鸿时,盛鸿一张脸黑着,心情很不好的样子。
原来,这两日盛鸿陆陆续续接到了外地的折子,这一场大雪,不仅袭击了盛京地区,还波及到了周围三个省份。
盛京目前的伤亡人数已经很令人头疼了,若是再扩大至三个省,那这数字称得上是可怕了。
而且,这么大的雪,还会冻坏农作物,等雪化了之后,百姓们肯定要补种。
这种级别的雪灾,肯定不能由一人承担全部的支出,朝廷要给与百姓温暖。
不过,虽说刚收了秋税,可每年国的收入就那么点儿,因此,朝廷即便是给灾民送温暖,那也送不了太多温暖。
朝廷不可能像盛京这般救灾。
三皇子为了拿到太子之位,最近几日真的大出血,凡是家里房屋被积雪压垮的,他派人重建。
伤者可在医馆免费治疗。
另外还发放了一些御寒的衣服被褥。
也让人在城内城外施粥。
还准备了一些粮种,若是谁家的庄稼被冻坏了,可以免费领取粮种。
朝廷无法将这些措施在遭受雪灾的三个省推广,像是御寒的衣物被褥,三皇子向全城的富人贵人募捐旧衣服旧被褥,这才让城内城外的受灾百姓拿到足够的御寒物资。
外省没有人募捐,朝廷去哪儿弄那么多御寒的衣服被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