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榆在地下区看望小牛。至此又解开第九城地下区一片区域。 小黄一看就已经安顿新家,正在愉快散步。看到桑榆委屈曲曲地凑过来向她展示自己被抽过血的背部 。 伤口已经愈合了,桑榆什么都看不见。她疑惑地询问工作人员。 工作人员不好意思地解释:“昨天进行例行样本收集,抽了点血。” 哦! 桑榆恍然大悟。 看到牛仔一切安好,桑榆还是很开心。她回头仰望一旁的工作人员: “我以后可以每天都来看它吗?” “当然,迟长官吩咐过,您随时都可以进来。” 迟堇渊啊。 她回来已经三天了,可和他没有半点联系。 他再次隐没在第九城驻城官的世界里,她觉得有些不适应。 可能是少了灼热的目光,少了每次训练后低沉打趣却一针见血的总结,可能…她最近做的烧烤没有迟堇渊的好吃? 桑榆不知道,但她有很多时间想。 最近城内的监管又严格起来。往来的商人散布出消息,大家都知道二城忽然而然的断联。从无线电上阻止的信息传播最终会在时间的长河中显露无遗。初期的二城并非毫无破绽,嗅觉敏锐的商人早早逃离 。 如今四散在各城,散布着语焉不详的传言。风言风语在各城群众里传论。 如今,就连桑榆都知道二城出了岔子,惨绝人寰的实验暴露人前,又说保守派的政权岌岌可危。 报纸、图片散步在街边角落,桑榆在清晨外训时曾经瞟过一眼。 手术台上的模糊不清的人体 ,冷漠的白衣学者在一旁注射液体。科技分硬冷的淡蓝色的房间里透出森寒。 海报上印着《普通人=实验白鼠》鲜血下淌的字样。 被□□严厉制止后,只能作罢。 第九城已经是消息控制得最迅速的城市。传单出现的第二天,就被一网打尽。 如今只有小道消息四处传递,迟堇渊没有下令死压,再次流露出即将发生什么的风雨欲来。 也许是她的错觉。 桑榆好奇询问:“迟…长官,他会过来看小黄吗?” 说到这个,工作人员严肃地点头,抿嘴笑:“长官会来的,只是时间很晚。” 而桑榆每次过来都是晚训结束,时间非常固定。 工作人员是一个年轻女性,她兴致勃勃地给桑榆揭短: “每次来看小黄,迟长官还会带吃的,现在小黄就看见他就摆尾巴!” 哈?摇尾巴? 桑榆失笑地蹲下来揉揉牛头:你是牛啊,不是小狗,不用这么做啦。 和迟堇渊出去的某一个深夜,她无意间提到喜欢撸狗,小狗表达善意地摇尾巴非常可爱。被如今有点认知障碍的小牛懵懂而有样学样地记住了。终于进化成了憨憨的样子。 话虽这么说,“那下次,我也给你带点吃的吧。” 桑榆可耻地也想看小牛摇尾巴。 就这样持续了一周,桑榆每次晚训后都会来看望小牛。 今天因为训练耽搁得晚了些,桑榆特意给它带了吃的。可能因为不是个正常东西吧,小黄永远的来者不拒,让喂养者十分顺心。 正值研究员换班时期。培养室里只有桑榆和小牛,这种情况很像前几天的冒险。 可是状况有些不对,空气中散布着凛冽的寒气。 桑榆不急不慢地站起来。拍拍身子,顺势握着武器,警戒地询问:“谁?” 她摆出标准的战斗姿势。她现在可比以前还强些。或许是因为以前有迟堇渊在,出去闯荡的时候,桑榆很少提前察觉安全问题。 可是和伙伴们外出不行。桑榆不仅担心不小心受伤却没被污染,被同伴们怀疑;又担心因为自己不慎导致身为普通人的伙伴们受伤。 也许她自己都没有发现, 如此谨慎下来,到让她真的对周围环境的安危变得机敏。 来人同样也是这么想的,桑榆听到空气微妙的一缓和伴随寥寥笑意, “看来最近训练得不错。” 哦,是迟堇渊啊。 桑榆没来由地放松下来,暗自嘀咕:看来今天确实训练晚了点。 “那当然了,□□都夸我进步神速。”她毫不客气地自夸自擂。 迟堇渊挑眉:“不是我教的好?” <
> 啧,桑榆沉默不语,确实有点因素在。 一路踏破黑寂的通道,走到光处的迟堇渊丝毫没有掩盖自己的气息,身上穿着外出的作战服,不知道又是因为什么任务。 桑榆竟然开始好奇,好奇他的世界。 她没有隐瞒:“你这是要去哪?因为最近的流言吗?” 驻城官浑身上下一股黑色夜行的森寒,脸上挂着严肃的坚毅。只有在若有若无闪烁着自信的暗眸中才能看出他内心的沟壑。 “算是吧。”迟堇渊沉重的眼眸中不知隐藏了多少信息。 他竟然是不想骗她的。迟堇渊眼里流淌着挣扎,他微微张口: “最近听到什么流言了吗?” “…嗯,有关于保守派暗藏实验什么的。”女生变得犹豫:“是真的吗?” 桑榆隐隐有了答案,但她想知道迟堇渊的态度。 “是啊,”迟堇渊冷笑一声直接应答。他挺直放松的脊背: “不仅如此,还传遍了周边的各个城市。” 令人庆幸的是只小道消息传遍了周遭各城,不足以完全让人信服。仅仅这个条件下,已经出现了政府和民众发生几场不大不小的摩擦。 桑榆似乎对着答案不算满意:然后呢? 他说的都是既定事实,而不是解决方案。他是个高超的话术者,想用这样的方法转移她的注意力。 可是,她只是想知道他在做什么。 他知道她想问什么,可是再之后的就不能说了。迟堇渊低敛着眉眼,一向扬起的嘴角变得紧闭平和。 “抱歉。”他坦率地承认这份回答。 时间在桑榆的期待下逐渐苍白,原来炽热的仰视着迟堇渊的目光,逐渐沉下。 迟堇渊还想再说什么的。 桑榆却故作不在意地迅速转移话题:“你也来看小黄吗?”她回避了。 迟堇渊一愣,他攥紧拳头,继而颔首:“嗯。” 桑榆埋着头让出身来,低声而认真地叮嘱: “我已经喂过它了。虽然它不太正常,但是…你别喂太多。” 出乎意料地,迟堇渊这次没有带来任何食物。 他也没有上前。 桑榆抿嘴:“你怎么了?” 她可能自己都没有发现,她在失望。 迟堇渊知道,桑榆对自己的态度一如往常。不正常的是自己。 意识到自己的情愫后,他选择了短暂的抽离。完全不去了解桑榆的事情。 自桑榆入城已经几个月了,怀疑也好,监视也罢。在这次回来之前,桑榆的消息明里暗里会通过手下士兵传递给他。 可这次是他完全放弃了解桑榆的消息,即使这样他还会知道。 譬如只是在深夜揉了揉小牛的脑袋,带点吃的给它,就会听到下属提到桑榆每次晚训后会过来陪小牛。譬如听见洛佩普和下属交流,这批瞭望计划队员的进步,譬如百忙之中会好奇她在做什么… 于是到了今日。 情况有了新的进展,他明明即将出发却不知为何,一定要赶来一趟。 真正遇见时又冷静下来,装作正常的相遇。 桑榆并不知道,但是她有自己的理解:“那你能告诉我,这是又要出远门了吗?”所以今天穿得出行装。 迟堇渊微不可觉地点头。 出远门前还要来看看宠物吗?莫名的尴尬和气恼化为好笑,她静静地呼噜一把小牛。 把它让给迟堇渊:“那你好好摸,别摸太久,剩下的回来再摸。” 迟堇渊没有再说什么。锋利的眉眼柔和下来,顺着桑榆的话,单膝蹲下,右手摸了把牛仔。 小黄明显是更喜欢桑榆的,但这些日子被这两人摸得完全没了脾气。 桑榆退在一旁,静悄悄地站着。耀眼地模拟阳光打在迟堇渊的背上,黑色的作战服连同干练的黑发都被照耀出金黄的光晕,并不刺眼,反而温馨。 她背着手,轻声:“那我走了。” 迟堇渊的手一钝,克制地没有任何行为。 “好。”他听见了自己的回答。 女生的脚步声在他耳中逐渐渺远。 一片寂静中他听见那飘渺轻快的女声:“那…还是祝你任务顺利,安全回来。” 心在不可控制地剧烈跳动,莫名触动传递四肢百骸。他低下头,对着小牛轻声哄道: “让我再想想。” <
> 四天前。 全彩影像占据大街小巷的每一个角落。 是人类的哀嚎,是捶打实验舱的无力,是放弃挣扎后的呆滞。 是年幼成山的尸体和科研院一如既往地冷漠话语:“第110次实验体失败。” 触目人心,骇人听闻。 一场声势浩荡的游|行和愤怒后,德瑞,这个将将能参与高级会议的普通议员,在他这位温和的激进派代表人物的发言和承诺下,二城内乱被激进派带领的联邦士兵强行压制。 突然出头的他,有一跃成为民意代表,在如今的二城话语权斐然。 第二城中央会议室。 “是么?管伯已经在赶过来的路上了。”德瑞称不上开心,也称不上不开心。 他看上去是个饱经风霜的中年人,实际上不到四十岁。他穿上深蓝色的贴身西装,头发在这场政变后特意打理。 慢条斯理地坐在主位中央,喝着饮品。 他温和地笑着: “各位领导可要谢谢我。这场暴动累计破坏了三所实验室,城防武器也被红帽子组织入侵破坏,市民的店面、住宅都被波及。” 民众对政府的不满达到了最高点,纷纷上街质疑他们的决定。 无论是异者还是常人都想讨个说法。一场有组织的烧杀抢掠,袭击了这个科技城。 德瑞抖落着传单,话语慢得满是冷意:“这可都是你们保守派,暗自实验的结果。” 这样的图单子,第二城蔓延了近十种,如雨后春笋。一张比一张劲爆,各类丑闻、受贿、实验证据,不知真假间深入人心。 说到实验,哪个老狐狸不知道呢。无论是激进派又或是保守派,第二城核心人员都知道事实。 只是这次,保守派没能瞒住,彻底引爆了民愤。 政府瞬间失信,甚至连办公区都没来得及守住。 “既然管伯已经快到了。诸位可以好好考虑这次的事故,到底该找出谁来承担责任。” “…” “德瑞,你可别太过分了!”突然失势的领导明显不能接受这个结果。 “张伯,”德瑞很遗憾地说道: “我已经很友善了。毕竟你们对第二城的消息封锁,我还没有解开不是么?” 不是不想解,现在他的人确实在加班加点地破译。 他不仅要让保守派在中央二城失去威信,还要让这件事传遍所有城邦! 意识到这点的领导面色发白,本就流露白发的脑袋尽显灰败。 他徒劳地争辩:“我们可没有在第二城抓人实验。” 他听见德瑞毫不掩饰地嘲笑: “这重要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