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姐姐,这小子醉了!”
阿乔的声音清脆悦耳,即便是这样一惊一乍,也不让人厌烦。明月和蛟二同时回头,只见她一手牵着一身黄色道袍的小师父走上前来,杏眼瞪得圆圆的,满脸的惊讶。
再顺着看过去,小师父果然脚步虚浮,满脸通红,眼神迷离,打着酒嗝说:
“没,没醉哦。”
见他这副模样,明月和蛟二均是忍俊不禁,两颗脑袋凑到一处轻笑起来。
“怎么办,他今天岂不是回不去侍卫营了?”
“没,没事,”小师父一脸的憨厚笑容,将手从阿乔手中抽出来,向着明月行了一礼,便一挥袖子,朝门外迈开了步子,“贫道御剑飞行,不消片刻就能回去,各位不必相送,不必相送……哎呀!”
本就不稳的步子,再被不合身的道袍下摆一绊,小师父吧唧一下跌扑在了地上。
“消停些吧,还御剑飞行呢!”
阿乔一把将人捞起来,夹在腋下控制住,又抬起头来看明月和蛟二:
“怎么办?”
怎么办?自然是留他宿下。
将醉得满嘴胡乱嘟囔的小师父搁在阿乔的榻上,蛟二拉下了纱帘,绕过屏风,转身朝自己的床榻走去。
不知不觉已过了亥时,虽然相较平日入睡的时辰算得上早,可今日经历之事繁多,实在让人疲倦。蛟二觉得眼睛有些干涩,打了个哈欠的功夫,一抬眼,竟看见阿乔不知何时已换好了睡觉的衣裳,正侧躺在床榻里侧,掀开被角笑着招呼她来:
“二姐姐,快来,汤婆子刚撤走,被褥里可暖和了!”
蛟二一愣,脚下步子也顿了顿。平日里怎么不见她睡觉这么积极?
“快来快来!现在时辰还早,我还有好多话要跟你说呢!”
阿乔拍了拍身边的床榻,两只眼里射出兴奋的光。蛟二撇了撇嘴,有些不情愿地挪到榻边,背对着她坐下。
“先把灯熄了吧。”
“熄了灯你还怎么换衣服?”
“我,我看得见。”
“真的吗?”阿乔有些狐疑地反问,却还是起身吹灭了床头的烛火,又快速地缩回了被窝。夙栖阁里一片黑暗,蛟二这才松了口气,伸手解起了扣子。
“二姐姐。”
阿乔仰躺着,窗外树影被风摇动,影影绰绰,落进她眼里,就化作了山寨里外,无边的山林。
“我妈妈要来了。”
“嗯?”蛟二侧过身来看她,黑暗中什么也不真切,只有她那一双眼是亮的,“什么时候?”
“就是这两日了。”阿乔叹了口气,侧过身来看向蛟二的方向,话里满是忧虑,“赤鲤妈妈的灵鸟前些日子做了先遣,来庄里送信给我,算脚程,不是明日,就是后日。”
“亲人见面是好事,怎么还叹气呢?”
蛟二换好了睡袍,动作轻缓地拉开被角,小心翼翼躺到榻上。被褥里果真暖和,可蛟二不敢往中央去,只挨着床边仰躺,尽量与阿乔保持着一拳以上的距离。
“因为赤鲤妈妈,是所有妈妈里,最最凶的那一个!”
阿乔烦躁地说着,身子也烦躁地跟着蠕动起来,一下子越过了蛟二小心保持的距离,紧紧贴了过来,抱住她的手臂。
蛟二被阿乔突然的紧抱惊了一下,疑惑地对她口中称呼发问。
“赤鲤妈妈?”
阿乔在黑暗中吐了吐舌头,一双眼滴溜溜转了几圈,讪讪说道:
“就是,就是我的一个妈妈……重点不是这个,重点是……”
蛟二对她要说的重点显然不感兴趣,只追问下去:
“你还有别的妈妈?”
“哎哟,”阿乔撅起嘴来,有些不情愿地嘟囔,“本不该说的,赤鲤妈妈知道了,要罚我的……”
“你现在不说也说了,”蛟二侧目看她,双眼适应了黑暗,在如此近的距离下,几乎能看清她眼睫如羽扇般扑扇,“倒不如告诉我,我绝不出卖你。”
阿乔听了她的话,抬眼看她,犹豫了一下,终于开口:
“好吧,那便告诉你吧,我是妈妈们养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