蔺竺沉默着走到一边,从火灰中取出用泥巴敷得厚厚的叫花鸡,那鸡存在灰中,上面还着几根柴火,风一吹上面的火花闪了闪。
他将鸡取出用刀敲破上面的泥巴,嘴上“嘶嘶”喊着烫,将鸡肉取出来,摆在盘中,一时间香气四溢,江雪儿一闻这味道,果然和从前龙影做给自己吃的一模一样。
江雪儿本不想继续留下去,不耐蔺竺功力高强,自己根本在他面前就如一只小鸡仔,任她怎么挣扎,还不是逃不出他的手心,还不如就老老实实呆在这里,至少不会冷着饿着。
蔺竺正站在桌旁,看着江雪儿发呆,她自见到自己开始,就会突然的发起呆来,也不知道她究竟在想些什么,他探究着看她的表情,可惜还是一无所获。
江雪儿本来就饿得前胸贴后背了,她默默走上前去,接过蔺竺递给她的一只烤的外焦里嫩的鸡腿,那鸡腿上面还滴下来油,看上去就知道肯定很美味。
她暗暗吞了口口水,一嘴咬去,果然,和她曾经吃过龙影烤制的味道一样,很快,在饥饿的驱使下,她竟吃下了一半只鸡,蔺竺坐在一边,看着她吃得满足的模样,心里有些开心,自己还是给她留下了自己的味道的。
他伸出手去想要帮她擦净嘴角的油渍,一如从前在异界那般,对她呵护有加已经成为了他生活中如睡觉一样的动作。
江雪儿也坦然受之,并不曾感觉有什么不妥,直到她吃完半只鸡,才发觉过来,蔺竺此时和她坐得很近,还时不时给她擦嘴倒水,她觉得自己有些恶心,忙跳开了去,冷冷道:“我吃好了!”
蔺竺见原本乖巧的她突然离开自己身边,脸色有些不好,低声道:“那你开始跳舞吧!”
江雪儿听了点点头,默默走到大厅中间,起势准备开跳,这时蔺竺又说:“穿上喜服再跳!”说着大手一挥桌上的残渣就消失了,还是如之前那样摆着一些喜服的服饰。
弄完一切,蔺竺就走到一边,坐在一张椅子上,似乎要看着江雪儿换衣。
江雪儿无奈,这种奇葩的要求也就只有他蔺竺能提出来,不过他怎么还不离开,于是问:“你要在这里看着我更衣?”脸上充满了鄙夷,这个男人是现了原形之后就什么都不管了吗!
她一脸不可置信,而蔺竺则一脸玩味的看着她,像在耍弄一个玩具。
江雪儿才不会轻易输给他,反正自己的身体他也不是没有见过,在他面前换衣服什么的,应应该也不成问题,她走上前去,拿起托盘,还是找了个蔺竺看不见的角落更换起来,最终她还是拧不过这个男人,就如同她总是拧不过自己疯狂思念着他的心。
江雪儿换好红衣,戴好凤冠,慢慢走到厅中间,不看蔺竺一眼默默跳起舞来。
这舞没有鼓点也没有伴奏,身着红衣带着凤冠的她随着自己的心跳舞动着,渐渐沉浸在里面,一时间将一切都往坏了,似乎时间在这一刻停了下来,从前跳舞从没想过会跳给蔺竺看,她心中充满了别扭又带着些期许,慢慢舞着。
蔺竺见到她一身红衣走出来,心中虽早有了准备,此刻还是被打动了,他没有料到她竟有这么艳丽,从前的她也许清纯可爱,却从未像现在这样妩媚,看着她摇曳的舞姿,蔺竺脑中不由想起曾经两人的时光,一切都被他自己给毁掉了。
后悔吗?他自问,对巍山他从不后悔,对江雪儿他悔恨莫及,所以他宁愿自断经脉,冲进了怀丘给江雪儿设置的时空隧道,来到这个他陌生不已的地方,失去了记忆,从头而活,作为龙影,他的任务做到了,他保护了江雪儿,作为蔺竺,他需要去做的还有很多,眼前就有一件。
他不由自主站起身来,默默走近闭着眼舞蹈的江雪儿,他找准时机,一把将她拥住,紧紧箍在怀中,再也不要松手。
江雪儿本来沉浸在那情绪中,一下被蔺竺抱住,她心中翻起涟漪,又涌出许多酸水来,她眼睛开始湿润了,但她不愿意让蔺竺看到自己的样子,狠心咬破了下嘴唇,使出最大的力气挣脱掉蔺竺。
蔺竺一时不备,被她挣脱开去,一脸不置信的看着她,她竟如此不愿意呆在他的怀里吗?
江雪儿不想自己的狼狈被他看去,背过身去,道:“我跳完了,你答应要放我离开的。”
蔺竺咬紧牙根,看到她这么讨厌自己,心中说不出的疼痛,他动了动嘴唇,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只能眼睁睁看着她的背影,只期望她能明白自己一些。
江雪儿见他不说话,以为他是默许了,于是走到一侧拿下头上的凤冠,正准备脱去身上的喜服,身上突然被一条长长的蛇尾卷起,蛇身还是跟从前一样是乌黑的,却比之从前又多了一条金色的暗纹,江雪儿见他将自己卷住,心中惊呼一声。
蔺竺此时血色眼眸中滴出血红的泪来,他用尾巴卷起江雪儿,自己的上半身还在之前的地方,他此刻兽性大发,再也顾不得什么脸面、尊严,尾巴将她卷起,一脸悲伤的看着她。
江雪儿对上蔺竺的眼神,突然觉得心中也是疼痛不已,于是便也默默流下泪来,不再多说一句话。
两人对看了许久,气氛一度冰冷至极,江雪儿被卷在空中,觉得手脚有些麻木,脑子有些晕眩起来,不知怎么就这么晕了过去。
蔺竺看着昏睡过去的江雪儿,叹了一口气:“还和我赌气,没有我默默守在你身边,你早已死了几次了!”
叹完气又变回人身,抱起江雪儿慢慢往卧房走,一路走,一路在嘴里念叨着,本来要说给她听的话,居然要等她听不见时才敢开口说出来。
他将江雪儿轻轻放在床上,自己躺在江雪儿身旁,低声说:“之前是我的错,我心中只有仇恨,将你的放在了一边,可等怀丘那个老家伙将你送走,我才发现,什么异界的王,什么复仇,都比不上你,我明白之后,却太晚了,好在,我也跟着你来了这里,龙影虽不是真正的我,但他和我一样对待你保护你的心是一样的,雪儿,我后悔极了,我不该那样伤你的心,直到龙影死了,我醒来,我才真正明白过来我要复仇的对象竟然是你,你竟然就是素姬,原来从那时候开始,我就开始疯狂的爱着你,我不会再让你走上素姬的那条路,所以我默默改变了一切,因为我再也不会让你站在别人的身后,雪儿,对不起。”
江雪儿根本就没有晕,她只是想试试装作昏迷蔺竺会不会将自己放开,哪知却听到了这么一番告白,她终于明白过来为什么这个宅子里会有新娘的服饰,她心中充满了震惊,原来这一切的主导者竟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