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女真人的全军压上,水师大营内两座小山丘上的炮台中,几十门火炮不约而同的开始开炮,在女真骑兵的进攻的队列中剧烈爆炸,掀起血雨腥风,到处都是人和马的残肢断臂。
然而女真骑兵不畏生死在付出重大伤亡后冲过了火炮的弹幕,从各个方向冲击大营,一时间火铳声,弓箭的呼啸声,双方士兵的惨叫声,不绝于耳,随着越来越多的女真骑兵冲进大营,火铳手的伤亡开始直接大幅上升。
炮台上的王义对此情况早有预料,毕竟为了全歼代善他在营中只留了五千火铳手和一千骑兵,却要防守方圆近十里的水师大营实在是无法顾全,当然硬顶也不是不可以,却怕女真人扛不住就跑,两条腿怎么可能追得上四条腿的呢?
再说火铳手的威力在于摆好阵形,依靠连绵不绝的射击形成威力,要是队列没摆开就被骑兵冲击,不要说一万骑兵,就是一千也能全歼五千火铳手。
为此他准备了两道防线,第一道就是营寨口,用炮火支援加火铳射击尽可能杀伤敌人,但是还不能打太狠,免得女真人被吓跑。
要是女真人冲进来了,火铳手就撤到第二道防线,以两座炮台为中心的防御阵地,在这里将是最后的防线,也是女真人终身难忘之所。
看见女真人已经快要突破,王义下令骑兵出击,冲击一下女真人进攻的势头,为前面的火铳手退居第二道防线争取时间。
骑兵营统领图日韩早有准备看见号令,抽出战刀率先策马冲锋,一千骑兵从侧面开始冲击女真人的锋线。
骑兵们手持骑枪冲近就是两轮射击,随后挥刀厮杀,双方骑兵纠缠在一起,女真攻势不禁为之一顿,第一道防线的火铳手趁机后撤。
一柱香之后,接到后撤命令的图日韩带着三百不到的骑兵撤回了出发阵地。
短短的时间损失了七百余骑,这还是多亏骑兵装备精良,看着人人带伤的部下,坚强的蒙古汉子流下了热泪。
见骑兵们攻破了明军大营,代善大喜对岳托道:“让勇士们加把劲,今晚咱们就在明狗的营中喝庆功酒!”
在场女真将领皆大笑称好。
突然有哨骑禀报:“后方三十里发现大股明军骑兵!”
代善怒道:“怎么那么晚才发现?不是哨骑最远在五十里吗?”
他深吸了一口气,强行使自己冷静下来,他知道哨骑们已经尽力了,是自己大意了。
稍一思索代善对众人沉声道:“要尽快击溃当面之敌,占领大营。留给我等的时间不多了!”说完拔出战刀策马冲锋,岳托和一众亲卫随之而去。
女真人都知道拼命的时刻到了,见主帅亲自冲阵,士气大涨,各个方向突进大营的骑兵越来越多。
与此同时女真人背后三十里处,王义的小老弟宋大彪一脸羞愧的对刘铤和李如柏道:“三十里已是极限了,刚才逃了几个女真哨骑,这会儿他们该知道咱们来了。”
刘铤哈哈大笑:“宋老弟,很不错了,能无声无息摸近女真人三十里,还多亏了老弟的骑兵,难怪王老弟能派你来!好了接下来就交给老夫了!”
他又对李如柏道:“老李你就和宋老弟一起慢慢跟上来!老夫先走一步了!”
说完不等李如柏回话提着他那一百斤的大刀,率领两万骑兵直奔女真而去。
李如柏没好气的啐了一口:“这老匹夫说的好像你让老夫一起去,老夫就会去?又不是去分赃!”
宋大彪见刘铤已卛骑兵而去,也不敢怠慢,下令五千火铳手加速向前,而两千骑兵散落在方圆五十里,他可不敢大意,谁也不知道周围有没有黄雀!
水师大营的左侧炮台上,此时所有的火炮已经停止发射了,女真人太近了,已经全部进入了火炮的盲区。王义看着山丘下面,密密麻麻的女真骑兵不畏生死的一次一次冲击着第二道防线,又看见女真的帅旗也从后面上来了,他转过头,目光投向码头外的五艘盖伦战舰,所有战舰已经全部行驶到了预定位置,炮位上露出黑黝黝的炮管。
“可以开始了!”王义下令。
海面上的战舰顿时发出震天的怒吼,正在进攻的女真人随即被猛烈的爆炸笼罩,一轮炮击后,当硝烟散去,双方都惊呆了,战场成为了尸山血海,原本密集的女真队列变的稀疏,目测一下,就刚才的一轮炮击起码炸死了三千女真,下一刻守军爆发出惊天欢呼声,而所有的女真人面如死灰。
代善目眦欲裂,口吐鲜血大声呼喝:“撤退!快撤退!”他知道再不撤第二轮炮击就要来了,只是他怎么也不明白,到底是哪里打来的炮。
随着女真人的快速撤退,大营内的火炮又重新响起,不过他们很快就远离了火炮的射程。
王义没有下令追击,免得困兽之斗。接下来是刘铤的事了!他命人清点伤亡,结果吓了一跳,伤亡过半,其中两千阵亡,五百余人重伤,轻伤无算。
代善欲哭无泪的看着残存的三千人马,和一旁少了一只手臂的儿子岳托。
他先是万念俱灰,而后又眼露疯狂之色高呼道:“女真的勇士们!前方有两万明狗正向我们杀来!你们告诉我怕不怕?”
残存的女真骑兵并没有丧失斗志齐声呼喊:“不怕!杀光他们!”
远处传来隆隆的马蹄声,两万明军如同红色的浪潮直面扑来。
代善长啸一声率先冲了上去,身后的女真残部毫不犹豫的紧随其后,形成了一股黑色的箭头迎面而击。
代善浑浑噩噩不知自己冲杀了多久,等清醒的时候才发现自己孤身一骑已杀出了重围,他松了一口气,顿时觉得浑身无力,身体重重的摔下了马。
他仰天躺在地上,神情开始恍惚,等再度清醒的时候突然发觉,四周有人将他围住。
他以长刀拄地,挣扎的站起身就看见一张笑盈盈的老脸,他认出这是李如柏,二十多年前他和他的父亲都是李家的家奴。
李如柏亲切的招呼道:“哟!这不是二贝勒吗?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啊!对了这是你儿子吧!一家人总要整整齐齐!”说完将一个人头扔到了他脚下。
代善颤抖着捡起岳托的人头,悲痛欲绝。
李如柏又说:“看在相识一场的份上,你自裁吧!”
天启元年五月二十五日,女真正红旗旗主,努尔哈赤的二儿子代善在辽南耀州附近的荒野自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