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孟已然是拿不了主意了,我让他出去打电话给燕长老,又安排吕虫子搬箱酒先跟他们扯淡,才拉着郑总过来说话,“郑总,你可得把事情原原本本的告诉我,要是掖着藏着,回头他们两家干起来,可别说我不帮你啊。”
郑总点头称是,手里的纸帕不停的擦着额头的汗,跟我讲了起来事情的经过。
原来郑总儿子大学时有个朋友,毕业后去了日本打工,日本因为国土狭小,人口有众多,所以社会压力非常大,电视里经常看到一群人下班后不回家,相约跑到居酒屋或者路边摊喝两杯,就是为了减压,即便是这样,因为承受不了压力选择自杀的人仍然非常多。
他儿子的朋友因为不是本土人,也没什么好工作,下班喝两杯这种爱好对他来说都是奢侈的享受。有一天因为工作不顺,在单位被课长狠狠地训了一顿,心情十分郁闷,平常基本都不跟同事去的他意外的答应了一起去。结果在酒桌上,人家彼此相熟的聊的热火朝天,他只能在旁边喝闷酒,喝着喝着,大概是酒劲上来了,他的同事们开始讨论起前不久发生的一件事情来。
在日本,三月份有一个节日,叫做春季皇灵祭,是天皇春季祭祖的日子,日本人也在这天祭祀他们的祖先,差不多是咱们清明节的意思。日本皇室成员并不多,基本上这天都要到齐的,祭祖的过程中倒没发生什么,但两天后,王子秋筱宫忽然重病不起了。
日本皇室虽不参政,但其在百姓心中的地位仿若神明,此事消息一出,社会各界大为震动,先是各地有名的医生前来会诊,没有结果后神道教和社会上的奇人异士也蜂拥而至,结果都是束手无策。万般无奈之下,皇室安排人暗地里搜寻明治维新后,因为受到政府打击而转入暗处的阴阳宗弟子。
阴阳宗在暗处行走多年,哪里是随便搜寻的到的,就在万念俱灰之际,有一位阴阳师主动站了出来。
这位阴阳师自称叫做清源礼,他告诉皇室,王子秋筱宫年纪太小,祭祖时意外被邪灵侵害,才会重病不起,而这种情况,在阴阳宗传下来的卷宗里,有相似的记载,但王子秋筱宫身为皇室继承人,有着日本国运在身,不是一般的孤魂野鬼就能靠近的,只有在祭祖时,因为血亲的关系,国运才会暂时离身,避免冲撞故去的历代先灵,所以一定有一个有能力在祭祖时靠近秋筱宫的人暗中施法,才能得手。
正所谓解铃还需系铃人,只有抓到那个暗地里的人,知道了王子秋筱宫到底中了什么邪法,才好对症下药,施法根除。有能力在祭祖时接近皇室的人很少,搜索范围大大降低,但这一次,日本人吃到了他们武士道的苦头,在他们刚刚查出那人身份的时候,凶手就已经毁掉了一切线索并且自杀了。
希望瞬间破灭,王子秋筱宫的性命如同风雨里飘摇的稻草,清源礼在王子秋筱宫的卧室里结了桔梗印,亲自在房间里守护,同时告诉皇室,事已至此,唯有到道法的发源地,请来真正的道教真人,才有可能破解邪法。
桔梗印是阴阳宗的传奇,安倍晴明所发明,此法有镇灵奇效,在现代医学手段的辅助下,只要能镇压的住恶灵,生命体征就不会受到影响,只是即便如此,清源礼法力终归有限,坚持一月有余便是极限,日本皇室万般焦急,于是安排了人手进入中国,来寻找相关帮助。
中国的道门大派,在当年曾毅然出山相助抗日,损失惨重的同时也目睹了日本人的暴行,自然不肯远去万里相助仇人,日本人只好公布消息,悬赏社会与黑帮里与中国打交道的人士相助,郑总的儿子朋友曾经听闻过朋友父亲跟行里人打过交道,就把消息传回了国内,在郑总有意下,给郑总和日本搭线,想挣这比不菲的悬赏金。
郑总讲完,又擦了擦汗,“老板,你看,这帮人刚到,你们就来了,我都还没来得及给楼里打招呼,这钱我也不是为了自己,还不是想着日本人的钱,不挣白不挣啊,您帮帮忙,等会给圆个话,要不万一楼里误会我是个叛徒,还不得剥了我的皮啊。“
正说话间,异变抖生,坐在沙发上陪吕虫子喝酒的其实只有一人,剩下的要么端坐不动,要么立在旁边。日本社会阶级规矩森严,也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有资格陪喝酒那人坐着的,只有一左一右两个人,就是他左边那人,毫无征兆的喷出一口鲜血,然后急忙忙吞下两粒药丸,就地打坐。
他这么一喷,可把吕虫子恶心坏了,赶忙站起来跑到我身边,“伍哥,这鬼子莫非有痨病,太恶心了也。”
痨病是不可能会有的,我眯着眼借着摇晃的灯光仔细看了看那人,果然,黑西装黑衬衫里露出来了一点红色的领口。
按照郑总说的意思,日本现在露面的阴阳宗阴阳师只有清源礼一个人,还在皇宫里镇守桔梗印,那么立纸人式鬼的就另有他人。
阴阳师皆着白袍,神道教才穿红衣,吐血那人虽然穿了黑衣,但内里却仍然有本宗的红袍,路口的式鬼应当是他所立,而今猛然吐血,定是遭到了反噬,看来平北斋的人已经来了,并且在路上顺手破掉了纸人式鬼。
我跟吕虫子一讲,他也明白了过来,平北斋人没到就先露了这么一手,就已经表明了态度,正所谓不是朋友就是敌人,此刻自然要先戒备起来。
我让郑总把店里的客人先请走,然后锁上门离开,郑总也是强制镇定,听话离开。
也没等多久,小孟就领着人进来了,我一看人还不少,带队的是一个跟燕长老年龄差不多的老头,他身边跟着一个四十来岁的道士,然后就是五六个伙计,面色不善,估计都是有备而来。
大概是因为我身份特殊,小孟先给那老头和我互相介绍了一下,“秦公,这是楼里挂名主事张伍,伍哥,这位是秦长老,大家都尊称一句秦公,这位是北泉苑的石碂道长。”
秦公看了看我,点头表示致意,倒是那位石碂道长对我打了个稽首,“无量天尊,石碂见过道友。”
这一下把我整的听糊涂,忙学着他的样子回了个礼,好在随后他就跟着秦公走去里面,要不怕得尴尬无比。
吕虫子捣了捣我,“伍哥,你真是道士啊,怎么这位也称呼你是道友啊?”
我瞪了他一眼,你问我我问谁啊,不过此时这个问题也不太重要,我看秦公带来的人后腰都鼓鼓的,怕是都有火器,忙悄悄得拉着吕虫子又往门边靠了靠。
日本方面代表也意识到来了正茬了,除了仍在打坐的,剩下两人都站了起来,中间那位还是先亮戒指,结果秦公只是摆摆手,也不接也不看,那位愣了一下,想了想,说道,“我们,出钱,很多很多。”
秦公还是没说话,非但如此,眼中更是露出了一丝鄙夷,那位又做了下努力,“帮忙,就是朋友。”
秦公这下倒是开口了,“朋友?若真是与你们做了朋友,怕是我秦川列祖列宗都不得安息,今日我来就是告诉你们一句,河北山西两地,我不想再看到你们,若是看到了,莫怪秦某亲手了却了你们。”
那位中虽然说的不好,但听力不错,秦公把话说的一点转圜余地也没有,那位也是大怒,伸手指着秦公吼道,“你得,无礼,不合作,就是敌人!”
话音甫一落地,秦公脸上就是一丝狰狞,双手一抬锁住了日本人的喉咙和手指,“敌人?老子祖宗三辈起早就跟你们是敌人了!”
说完秦公硬生生折断了那位的手指,惨嚎声中其他的日本人都从怀里掏出了武器,秦公这边自然不甘落后,一时间手枪上膛的咔咔声不绝于耳,两边互相拿枪指着对方,剑拔弩张,一触即发。
我一看彻底撕破了脸,悄悄抖出了吹柳,吕虫子也从袖子里顺出来一把匕首,虽说没他们武器先进,但这种狭小得空间里,枪也未必胜得过冷兵器。
打坐那人睁开了眼,抓过惨嚎那位得手指给正了骨,又喂了几片药,那位终于安静了下来,然后那人又拿出一张符纸,大喝了一声,“临!”
一时间我只觉气温骤降,灯光也是猛的一暗,随后那个神道教法师背后缓缓浮现起一个巨大的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