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我的记忆么?
我目不转睛的看着色彩蔓延向那个快乐的小女孩,我想再看到那张脸,然后永远记住她,可是天不遂人愿,眼看着色彩即将涂上那个快乐的黑色身影,画面却突然一换,再次回到了阴天,不,不只是阴天,黑白色里还有黑点纷纷扬扬的落下,是雨天。
小男孩的身影大了些,像是个十几岁的少年了,他的快乐没有了,他身前,躺着的是同样长大了的女孩的身影,只是这个身影,不再快乐,不再笑,甚至,不再动了。
男孩的身影抽搐着,传达着悲痛欲绝的感觉,他低垂的头下,也落着纷扬的黑点,是天空下着的大雨,还是,泪呢?
男孩站起身,戴上了一张微笑的面具,独自前行,背景不停的转换着,那张面具向出现的所有身影都打着招呼,交谈着,可面具下的,却是毫无表情的脸,和冰冷的身体。
男孩越来越大,也越来越冰冷,越来越迷茫,直到他在一个地下的空间里,看到了一本古。
那里记载了过去的神奇,里面有神仙,有巨人,有妖怪,有鬼灵,有想象中的一切。
男孩似乎有了希望,他要找到过去的神奇,神奇里既然有一切,那一定也有找回那个扎着马尾快乐身影的办法。
神奇留给了后人找到它的方法,却异常艰难,可男孩没有退缩,那是他唯一的希望,他的身形不停长大,接触过的身影也越来越多,他有时因找到的线索欣喜,有时因迷茫而痛苦,有时因绝望而心灰意冷。
可他终归还是重新开始了,他的身形越来越清晰,他寻找到的线索越来越多,前方的路也越来越平坦,就快了,他默念着心中的名字,就快了,等我。
梧桐木,月桂枝,天星珠,谜题像是一块拼图,已经填上的,即将填上的,谜底仿若就要在触手可及的地方,已经走了这么远,已经走的这么近,怎么能在这里停下脚步?
死有什么可怕,没有希望的人,几十年前就跟死了一样,可即便是死,我都想要再见一眼那个连笑容都模糊的人。
一眼就好。
所以怎能死在此处?
我的眼中登时变成一片血红,身体仿佛融进了空气中,眼前再次恢复清明的时候,整个身体已经站在了吕虫子的面前,他看着莫名其妙出现在他面前的我,大张着嘴,眼珠子都快瞪了出来。
枪声这时候才传到我耳边,随之而来的还有刺鼻的硝烟味,我转过身,那人形傀儡也转过来身,看着我,脑袋左右晃了一下,似乎有些不解我为什么会突然消失,然后又在别的地方出现,可是傀儡毕竟是傀儡,短暂的迷惑之后,它丢掉手中已经击发的火枪,从腰间拔出一把配剑,一步一步的朝我走过来。
吕虫子站在我身旁,身形已经恢复了正常,看来龙力的持续时间已经结束,副作用也很明显,我能感觉的他身体的微微颤抖,这是体力透支的表现,吕虫子盯着一步一步走过来的人形傀儡,低声说道,“伍哥,看来咱们要折在这里了,等会我困住它,你想办法用吹柳割碎它,咱们兄弟怎么着都要活一个。”
我皱了皱眉,困住它,说的容易,凭什么,吕虫子是要拿命给我换一线生机了,我刚想说话,吕虫子手一竖制止了我,“伍哥,别说了,我没力气了,就算你去送死我也干不掉这玩意了,再说了,我老吕这辈子不亏,荣华富贵都见识过了,女人也没少睡,还有你这么个兄弟,够本了,伍哥,别忘了,你还有事要做,记得以后找回来大嫂的时候,让她多多给老吕坟前添上几碗酒!”
吕虫子说完话,人形傀儡已经走到了我们面前,他蹲身一发力,就要冲出去,我一把摁住他的肩膀,吕虫子挣扎了一下,纹丝不动,他惊疑的看着我,不明白我的力气什么时候变的这么大了。
我摇了摇头,毫不理会人形傀儡已经在举起的长剑,笑着对吕虫子说道,“死就一块死了,到了下面再让你嫂子给你添酒,不然你小子到下面了,我又没找回她的话,岂不是要一个人孤独终老,让你小子天天蹭你嫂子吃喝啊,你想都别想!”
吕虫子张了张嘴,还想再争辩几句,可人形傀儡的长剑已经要劈下了,他也爽利,笑道,“成,伍哥,兄弟陪你黄泉路上走一遭!”
叮的一声,人形傀儡劈下的长剑不知道被什么东西击打到了一边,我神秘的冲吕虫子说道,“谁说现在就要陪你走黄泉了?”
话音刚落,我整个人从吕虫子旁边消失掉,然后在人形傀儡左侧出现,一脚把他踹飞,吕虫子惊讶的看着,完全想不明白发生了什么,我也没时间跟他解释,身形一晃,又出现在人形傀儡身边,一个鞭腿抽了过去。
人形傀儡挨了我一脚,一反刚才迟缓的模样,一个纵跳躲过我这一腿,然后手中长剑递出,本身只是一个剑尖,然后长剑每进一寸,就多出一圈剑花来,待递到我面前时,只觉漫天皆是剑尖,我左手吹柳,右手钢针,骤然发动,只听得叮叮当当的脆响急促的响起,仿佛郎朗弹琴一般,竟有几分悦耳的意思出来,等到最后一声落下,人形傀儡连退几步长剑还鞘,我则双手垂在身前,立在原地。
吕虫子在旁边已经彻底看呆了,刚才交手不过几秒钟,可兵器相交的声音怕不有几百下,他那一瞬间看着我的手臂仿佛消失了一般,这已经超越人类的极限了,自然让人难以接受。
人形傀儡手搭在剑上踩着一种奇特的步法绕着我在弧形移动,我现在可以确定这傀儡里封印着一道顶尖剑客的魂魄,从刚才人形傀儡拿来打我的火枪看来,这具傀儡应该造于南宋年间,宋朝时期道教发展颇盛,出了许多道教真人,乃至于宋徽宗都自封道宗皇帝,封魄入偶的手段,也没什么稀奇了。
人形傀儡虽然没有思考的能力,却有着生前身为剑客的本能,以及施术者赋予它攻击入侵者的命令,这就是个不死不休的局面,而且傀儡的身体可以超越人类来做出来许多不可能的动作,可以说一个水平上的对手都必死无疑,更别提我跟吕虫子这种级别的对手了。
不过可惜的是,我现在已经是超越它水平的对手。
人形傀儡猛地暴起冲向我,一剑飞出,我反手击开,它在空中完成一个人类根本无法做到的转身,然后被击开的长剑反而借着冲势再次劈下,我侧身闪过,一把将钢针捅进它脖颈处,它脖子的转动登时受限,只是傀儡毕竟不是真靠脑袋来看人的,它依旧攻势凶猛。
曾经有位高人说过,天下武功,唯快不破,现在它根本追不上我的速度,再凶猛又有什么用,我把钢针一根根刺进它的关节处,直到它瘫在地上,拼命抽搐着,却完全没有办法移动一下,我才收起吹柳,然后就感觉之前贯穿身体的力量猛地全部消失掉,身体控制不住的一屁股坐在地上,大口的开始喘气。
吕虫子这会已经从震惊中反应过来,估计体力也恢复的差不多了,他连滚带爬的跑过来,只是看了我一眼,就手足无措的开始扒起腰间的包囊来,跟我说话的声音都带着颤音。
“伍哥你别吓我啊,他妈的这都放的什么东西,伍哥你撑住啊!”
我感到脸上潮潮的,顺手抹了一把,好家伙,全是血,此时没有镜子,无法看到自己的模样,不过想想也能猜到,怕是得七窍流血了。
我拍拍吕虫子,说道,“行了,这不是外伤,再说了,我不跟你讲过么,医疗物资都在大部队那边,咱俩啥都没带,别扒了。”
吕虫子这才停下手上的动作,递过来一个储水胶囊,看我喝了几口后才问道,“伍哥,你这是用了什么禁术了,太霸道了,再用几回我看不用别人出手,你自己就要挂了啊。”
我把胶囊里剩下的水倒在掌心,搓了几把脸,才感觉到清爽了一些,回答道,“什么狗屁禁术,咱俩一块练得功夫,我学了些什么你还不知道,刚才这鬼东西拿枪崩我的时候,不知道为什么,小渔给真灵咒印设下的封印突然自动解开了,再加上之前我吸收了陆远和蒋登的两份功力,才会爆发出这种能力的。”
我给他讲了讲在楼外楼里发生的事情,说实话,我自己都没想到真灵咒印解开之后会这么猛,只是这能力也猛的有点过头了,根本不是人体所能负荷的,我才跟人形傀儡打了几分钟,就已经七窍流血体力透支,就像吕虫子说的,这能力用上几回,怕是就要把生命力透支个干净。
吕虫子听我说是真灵咒印爆发的威力,忍不住咽了咽口水然后摸了摸胸口。
“伍哥,也行啊,用了是少活几年,不用可是要当时就领便当的,划得来啊划得来。”
划得来个屁,我瞪他一眼,“下次你来啊,这么搞下去光流血就能流死老子。”
吕虫子笑着跟我打哈哈,然后看了看还在地上不停试图活动的人形傀儡,转头问我道,“伍哥,这玩意怎么处理啊,就丢在这里不管么?”
我借着他的力站起身,寒着脸道,“想得美,把它拆零散,我倒想看看,这么厉害的傀儡,究竟是用什么驱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