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鲜血也一点一滴的被涂抹在禹纹千丝锁上,长时间高度集中注意力使我的精神疲惫不堪,双眼肿胀。
坚持着涂抹完王静放出的血液,我长出一口气,擦了擦满头的大汗,示意大家休息一会,王静是最后一个放血的,到此大家都轮了一轮了,等会就又要从姜南开始再放一遍,如果这一遍还找不到的话,第三轮势必会对体质不好的人产生影响,而如果第三轮依然找不到,第四轮怕是就要出动乱了。
我靠着墙壁坐在地上,闭目养神的同时思考着破局之策,不能把希望全部寄托在开锁上,开锁不成的话,保命才是第一要务,吕虫子虽然强,也不能同时面对五个人的夹攻,搞不好他们内斗反而对我们更有优势。
休息了一会后,我洗掉手指上干涸的血液,跟其他人一起吃了点东西,然后开始第二轮,姜南放到瓶子里的血液用完后,是秦公,然后吕虫子,于有德,曹承运,等到再一次把王静的血液用完,却依然没有找到任何线索的时候,我很明显的感觉到了队伍的不安情绪和暗藏的燥乱。
队伍复又进入休息,说是队伍,其实就是我一个人需要休息,他们除了放血也没别的事,自然也不会累,我眯着眼睛,静静地等着第一个发难的人。
“张伍执事。”
我眯着的眼睛微微睁开,看了一眼说话的人,倒是跟我想的不一样,说话的是于有德。
“你要我们放血协助你破解机关,如今耗费的血液也不少了,却丝毫没有发现,不知道张伍执事让我们放血到底是为了破解机关,还是为了故意削弱我们的实力呢?”
我瞅了瞅其他人,没人说话,哼,看来对我有意见的不是于有德一个人,大家都有疑问,不过借于有德之口说出来罢了。
我慢吞吞的开口道,“于掌柜,你不要搞错事情,请我来的是你们平北斋,同意我用血液寻找破解之法的也是你们,这禹纹千丝锁里的东西又不是我想要的,你们如果有意见,随时可以叫停,若是感觉我能力不够,作为定金的天星珠我也可以还给你们,还请于掌柜嘴上积点德,莫坏了我的名声。”
于有德被我这么一顶,也是哑口无言,走到现在这一步,都是因为他们平北斋有所图谋,我不过是拿钱办事,办不成大不了报酬不要了,能耐我何,可他们不行,我看要是拿不到禹纹千丝锁里的东西,他们谁都好过不了,所以骑虎难下的并不是我,而是平北斋。
秦公打破了尴尬的局面,沉声道,“用人不疑,疑人不用,于掌柜,楼里既然选了张伍执事合作,自然有楼里的考虑,张伍执事怎么做,咱们配合就是了,休要再多说什么。”
秦公说完,姜南也咳了两声接道,“秦长老所言甚是,于掌柜,张伍执事作为咱们聘请的客卿,可不是无的放矢,论开机关锁的技术,张伍执事称得上行内第一,他若开不了禹纹千丝锁,那就没人能开的了了,只能说我平北斋于此物无缘,张伍执事,你也莫要心存芥蒂,纵然行动失败,许下的报酬平北斋依然照付,你且好好休息,咱们等会继续。”
呦呵,这两位可厉害了,一唱一和之间,不仅将于有德冲我发难的事情化为乌有,更顺手给我带了一顶高帽,展示了他们平北斋的气度,让我指望他们内讧的计划泡了汤。
我也不再言语,闭着眼睛休息,双手在怀里交叉,手指无意义的轻弹着,锁我的确是用心在开,但把握也是真的没有,姜南不可能不心急,他此刻表现出来的镇静无非是因为事情还没有走到绝境,真要走到那一步,恐怕第一个露出獠牙的,就是他自己。
休息过后,第三轮放血开始,空气都开始带着点紧张的感觉,血液用完再续上,反复间又轮到了王静,她作为一个女人,本身就处于弱势,再加上体重又轻,这一次放血后脸色都不太好,嘴唇都开始发白了。
我接过血液,心情也颇为沉重,别人不说,从王静的状况来看,第四轮放血后她肯定会出问题,我之前分析的时候还把王静作为一个女人给择了出去,现在看来,是我想的简单了,我考虑的出发点是出于基本的人性,可姜南他们未必会讲究人性,他们更看重理性,弱肉强食之下,怕是第一个牺牲的就是王静这个女人。
血液慢慢的被用到了底,还是没有任何发现,所有人的情绪愈发紧张,我用手指把仅存的血液沾了起来,随手一抹之后就准备迎接局势的恶化,结果抹的过程中手指微微一轻,传来了一丝异样的感觉,我手指一顿,整个人都愣住了。
最后一滴血找到缝隙,这未免有点太戏剧化了,我精神过于紧绷,也无法准备的判断到底是真的有发现还是我产生的错觉,我把情况跟大家一说,大家自然是喜忧参半,喜的是未必会走到鱼死网破那一步,忧的是我仍然无法确定,姜南沉默了一会,把眼睛看向了王静。
姜南想的很简单,既然无法确定,那就用血液去验证,不管这次找到找不到,血液总是要用的,他选择了牺牲王静,王静显然也明白他的意思,本就因为放血而苍白的脸色更加惨白了几分,不要说现在她处于虚弱状态,怕是就算她状态全佳,也绝不是姜南和秦公任何一人的对手,她一双大眼睛无助的四处看着,眼睛里带着深深的绝望和对生的渴望。
看到秦公的时候,秦公有些不忍,道,“姜执事,不如秦某再。。”秦公话没出口,就被姜南伸手打断,低声喝道,“秦长老,万事需以大局为重,这里面的东西有多重要,不必我多言,若是因小失大,你我可都担不起这个责任。”
秦公听完后沉默不语,王静一看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也沉了水,仿佛认命了一般,整个人安静了下来,眼神也跟着变得暗淡,只有指尖在微微的颤抖着。
姜南抽出匕首,朝王静走去,我轻叹一声,弹开吹柳,吹柳破空的尖鸣惊动了众人,姜南脚下一停,看看我,说道,“张伍执事,还请自重。”
说话的同时,姜南的脚尖不易察觉的朝我的方向转了过来,于有德和秦公身体的肌肉也有明显的绷紧,气氛有点剑拔弩张,吕虫子看到如此局面,索性带上虎牙,双拳相互一击,巨响震耳。
吕虫子可是刚刚一招秒掉一只木傀儡的猛人,此刻一出手,姜南三人脸色微变,即便三打二,他们怕也是有死无生的局面,不用我出手,吕虫子一人都不是他们拿的下来的,姜南皱着眉头看了看站着不动的曹承运和王静,说道,“曹承运,你是要反么?”
他不提王静,只说曹掌柜,这也难怪,刚才他要动手杀王静,自然也不好意思再指挥王静站在自己这一边,曹掌柜被他喊得一愣,犹豫了一下,看看我又看看姜南,咬了咬牙说道,“对不住了,姜执事,出来的时候燕长老有过交代,命令我协助张伍执事,按照楼里的规矩,掌柜们归所属长老**,燕长老此刻不在,春堂无权指挥,老曹我算不得反。”
曹掌柜此言大大出乎我的意料,我和吕虫子虽然和他相熟,但也仅仅是相熟而已,平北斋禁地一行我受阴幛所惑,还险些要了他的命,实在算不得什么至交,现在他不惜得罪姜南,都要站到我这一边,倒是让我另眼相看了。
曹掌柜做好了决定,人也轻松了许多,他移步来到我和吕虫子身边,王静虽然不明白为什么会发生这种变化,但不管怎样,她总算看得明白我能救她,赶忙也跟着曹承运到我身边,局面变成三对四,姜南这下子连人数优势也没有了,脸色自然更臭。
眼看内讧一触即发,我猛地笑出声来,大家莫名其妙的看着我,我伸出双手往下压了压,说道,“你们这是做什么,咱们不是一个队伍么,姜执事不要误会,我拿刀子可不是冲你,我只是忽然想到,你们都放了三轮血了,我好像一次都没放过,眼下大功即将告成,那我总要尽点力才好,来来来,把家伙都收一下,咱们继续。”
我摆出了台阶,姜南也只好就坡下驴,勉为其难的挤出一点笑容,比哭都难看,说道,“张伍执事哪里话,平北斋岂是背信弃义之辈,过河拆桥之徒,小小误会,一旦化解开来,更能紧密我们的感情啊,既然张伍执事已经洞察此物玄机,那想来血液所需不多,不劳张伍执事伤身,我再放一点也就是了。”
两个人互相我来吧我来吧的谦让了一番,最后决定吕虫子再放点,吕虫子黑个脸,不明白为嘛屁都没放一个还要躺枪。
我端着瓶子蹲在禹纹千丝锁面前,此刻和谐的局面建立在我能一举成功的基础上,姜南和吕虫子各自为首带着两个人立在我左右两侧,呈泾渭分明之势,想来如果我失败的话,立刻就会展开一场恶战。
姜南他们身负重任,再加上打起来没什么胜算,自然不想我失败,我和吕虫子身为客卿,拿酬劳办事,也不想横生事端,双方因此达成了短暂的和平,屏气凝神的看着我将沾了血液的手指按在了禹纹千丝锁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