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亚昆来到房间以后,气氛立刻变得紧张起来,梁浅跟周亚昆不合,两个人干脆连掩饰都没有,只是同为长乐宫大掌柜,周亚昆大张旗鼓的跟梁浅针锋相对,背后一定有人支持或者授意,梁浅也想到了这一层,没有立刻打击周亚昆的嚣张气焰,而是在周亚昆住嘴以后,才压着怒气低声说道,“周亚昆,这位是长乐宫请来的客人,张伍伍老板,你在这里为难他,是对宫主的决定有意见,还是对长乐宫有意见。”
梁浅也是蔫坏,对宫主有意见跟对长乐宫有意见还不是一码事,怎么选怎么错,周亚昆虽然是有备而来,但他并不知道我的身份,梁浅一介绍,他也有点出乎意料,他和梁浅同是长乐宫大掌柜,两个人怎么斗,都是家事,可现在牵扯上我这位外来的客人,就有了另外一个层面的顾虑,周亚昆措手不及之下,陷入了沉默,少顷后他转身低头交代了一句什么,王龙立刻离开,周亚昆则带着人继续堵门,两方都不说话,只是无声的对峙。
过了半个小时左右,我紧绷的神经已经彻底放松,躺在按摩椅上昏昏欲睡,门外终于又传来了无数脚步声,听声音数量远远超过之前,我的睡意立刻跑的无影无踪,周亚昆区区一个大掌柜,难不成甘犯大不讳,今天真准备把我和梁浅放倒在这里?
我的疑虑很快得到了答案,狭小的门口拥堵的人群一哄而散,让进来一个身材魁梧的中年人,方面阔口,剪着板寸的发型,一根根头发像利剑般刺向天空,此人气度非凡,只是面上带着一股子凶戾之气,让人不寒而栗。
他一进门,所有人都弯腰垂头,喊着酆候好,我心里一咯噔,没想到周亚昆会直接把正主叫过来,之前听杜伯侯陈苍梧的意思,酆候周公品跟他不睦,是长乐宫人尽皆知的对头,今天酆候亲临此地,梁浅大掌柜的身份自然不值一提,只不知酆候准备处理此事,要真的想落井下石,我也只能拼命一搏了。
酆候冷冷的扫视了一下周亚昆手下的人,看的所有人都不敢抬头看他以后,才面向梁浅开口问道,“你是陈苍梧手下的梁浅?”
梁浅不敢失礼,连忙躬身抱拳,道,“正是。”
“好,你来跟我讲讲,到底发生何事。”
酆候周公品的声音斩钉截铁,不容别人抗拒,再配上他的面容,十足十一个枭雄,威压十足,梁浅在他气势逼迫之下,大概讲了过程,然后说道,“我是中途而来,所述可能有误,这位是长乐宫请来参加行动的张伍先生,酆候有疑问之处,可让张伍先生再行补充。”
周公品随着梁浅的话语目光转向我,他跟陈苍梧不一样,陈苍梧身居高位却平易近人,周公品则是咄咄逼人,不过我首先不归长乐宫管辖,其次我身为清轩观掌门,依着道胜于人的规矩,单论身份我比他只高不低,他目光再逼人,我也不可能退缩,迎着周公品的凶悍目光,我慢斯条理的把事情讲了个明明白白。
周公品略一思索,扫视了一下在场的人,便知我所言不虚,他的性格如同之前猜测一样,赏罚决断干脆利落,转身一巴掌呼在了周亚昆脸上,周亚昆被打的连退三步,满口鲜血,也不敢吭声,又走回原地站着,周公品也不出声,又是一巴掌扇过去,反复三次,才转身对我说道,“长乐宫有长乐宫的规矩,周亚昆受我三掌之刑,降为掌柜,代行大掌柜之职,周游降为伙计,代行掌柜之职,王龙回去按律领刑,逐出长乐宫,一品红楼即日起停业改制,不准再开,梁浅,你回去向长乐宫报备执行,伍老板,我的人今天得罪了你,我先给你道歉,回去后我会安排人登门拜访,再行赔罪,周某先行告辞。”
周公品说完,不等我回礼,就自顾自的带人离去,周亚昆和剩下的人呆若木鸡的立在原地,过了许久,王龙忍不住出声道,“昆哥。。。”
周亚昆一巴掌把王龙打了个满脸开花,骂道,“你他吗是不是聋了,听不到酆候说的啥,滚回去领刑!”
王龙连滚带爬的走了,周亚昆随后也离去,临走时狠狠的看了梁浅一眼,人群散去,我也换衣服跟梁浅回长乐宫,路上不停的回忆着酆候周公品的一举一动,周公品手段虽然粗暴,对错却分的很清,只是这种人看似刚正不阿,私底下怕是个睚眦必报之徒,若真如我猜测一般,这次行动,周公品怕是会安排不少阻力给我们。
回了长乐宫以后,我提出想要借阅长乐宫名册,梁浅上报以后,没多久就送过来了一本名册,我接过来随便一翻,就知道这是专门做给外人看的,涉及到暗部的资料一点没有,有的都是能打听出来的,不过我人生地不熟,这已经能帮我不少忙了,自然也不会再有什么怨言。
我把名册上掌柜以上级别的看完后,发现了一件有趣的事情,长乐宫宫主手上有一支队伍,名叫长乐翎卫,归长乐宫宫主直辖,看编制跟天香楼的天香血卫有异曲同工之处,其次是七位高层,这七位高层中,除了芮伯侯姬亭和酆候周公品外的其他五人,手下之人都是名称各异,而酆候周公品名册中,所有大掌柜和掌柜都姓周,陈苍梧曾说过,周公品财力人力都是长乐宫之最,看来所言非虚,周公品手下所有人,都是他周家一族的族人,这种势力周公品用起来自然是如臂指使,但同样的,长乐宫未免会有难以驾驭之感。
至于芮伯侯姬亭,他名下的大掌柜和掌柜,只有芮姓和姬姓之人,芮姓是姬姓的分家,两姓可以看做一族,只是同样使用家族族人,芮伯侯的手下人数连酆候周公品手下的三分之一都没有,寥寥无几的几个大掌柜里,芮人泽秀和芮云静红的名字正在其中,我掂着芮伯侯所属名册那薄薄的一张纸,不明白为什么芮伯侯姬亭不扩张实力,难道是他看到了长乐宫日益严重的内斗,而选择的韬晦之计么?
我心中默算了一下七位高层手中的可用之人,芮伯侯姬亭的人数少的让人一目了然的看出来倒数第一,酆候周公品则是当之无愧的正数第一,其余众人里,召公刘宇中和杜伯侯陈苍梧以微弱差距分居二三位,阳樊候樊子玉,微伯候姜留,函伯侯杨卫,三人势力相仿,占了四五六位,众人里面函伯侯杨卫,芮伯侯姬亭和陈苍梧交好,不过芮伯侯实力太差,单靠函伯侯杨卫,杜伯侯陈苍梧对抗酆候周公品为首的四人,未免有些势单力孤,独臂难支。
局势已然明了,我心中也必须早做打算,周公品为了自身实力,明显不愿承担寻龙队这种耗资巨大并且对自己没什么利益的支出,他财力最强,担的也是最多,有长乐宫宫主压制,他就是不情愿,也不得不照做,但心中不满是肯定的,如今寻龙队找到的这座乙级大墓,若是成功开发,日后再想要裁撤寻龙队定然无望,周公品既然存了私心,对于这次行动的援助肯定会阳奉阴违,甚至于暗中阻挠,我不得不多加考虑可能会面临的变故。
长乐宫这次行动,成功与否于我无所谓,我不过是受雇于人,只要尽力而为,谁也不能说我什么,但不管行动会不会失败,我的人不容有失,这是我最亲信的几个人,少了谁,我都接受不了,我暗暗下了狠心,万不得已之时,纵然是牺牲掉长乐宫的整支队伍,也不能让吕虫子他们几个丢了性命,哪怕过后要迎接长乐宫的滔天怒火,也要兄弟们一同去面对。
天色暗下来以后,吕虫子他们乘车归来,听我和梁浅一讲白天之事,立刻愤怒起来,吕虫子闹着要找陈苍梧评理,被我压了下来,周公品白天的处理,可谓是得当的很,别说找陈苍梧,就是找长乐宫宫主,也挑不出什么毛病来,周公品先发制人,提前做出处罚,以免落人口实,我只能吞个哑巴亏,不过由此足见周公品心思缜密,谋定而后动的特质。
事情虽然到此告一段落,但众人难掩心中的愤愤不平,吃晚饭时牢骚之声不绝于耳,结果到了第二天,梁浅再邀大家出游的时候,没有一个人响应,吕成功,陈默,老二和小三坚持留在我身边,免得万一再遇到昨天的情形,剩我一个人孤立无援,我没有办法,只好答应他们不再外出。
吕成功他们虽然不能出去游玩,但也没有静下来,四个人在住宿楼里打牌抽烟,把屋子里搞得乌烟瘴气,整个住宿楼跟失火了一般,吃饭的时候又在餐厅吆五喝六的划拳,也不管别人皱着眉头投来的厌恶的目光,如此这般过了几天后,长乐宫上下看到我们就像看到瘟疫一样,别说招惹了,唯恐避之不及。
我了解吕成功和陈默的为人,知道他们这么做并非本心,只是抛出一颗***,麻痹众人好起到掩护自己的效果,但了解归了解,我实在是不喜欢打牌,除了陈默出门办事的时候我才接手玩一会外,大部分时间我都在住宿楼周围闲逛,说是闲逛,其实我也有几分私心,我心里隐隐有种渴望,想要再见一面那晚的姑娘,可叹的是天不随人愿,我白天黑夜都在周围溜达,几条小路被我走的闭上眼睛都错不了一步了,都未能再看到那个穿着白裙的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