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你怎知,朕一定会定你死罪?!”穆青瞻眯着眼睛道。
“那等你免了我的死罪,我再跪你也不迟!”叶染挑了挑眉道。
“陛下!此女如此藐视天家威严,实在大逆不道,且不论她是否是毒害安定王的罪魁,就单凭这上殿不跪,就该斩之以儆效尤!”
葛铮从武官队列里出来,朝着穆青瞻拜倒在地,张口就要叶染的人头。
穆青瞻看了他一眼,又瞄了一直安静站着的穆劭一眼,轻笑一声道:“葛爱卿,言之有理,只不过这大不敬的罪,还是等审清楚毒害皇子一案再定不迟。”
“叶染,朕且问你,你因何要加害安定王?”穆青瞻不再理会葛铮,转而看向叶染。
“我没害他啊!”叶染瞠目结舌表现的十分无辜。
“一派胡言乱语,之前在京兆衙门的大堂上,你分明口口声声的承认是你毒害的安定王!”葛铮怒指着叶染道。
穆青瞻不满的瞥了葛铮一眼,心道这葛铮好歹也是一把年纪的人了,怎的这么沉不住气,即便是恨叶染劫了他,也不至于在殿前如此失仪,真是越活越回去了。
叶染压根没打算搭理葛铮,而是继续望着穆青瞻:“陛下,那日姜大人升堂,我确实那么说过,不过我那都是气话。”
任凭是谁都没料到叶染会这么说,穆劭都是一怔,他原本还在好奇,叶染究竟打算如何破解这点后矛盾的两番供词,可是谁成想她的办法竟是当着皇帝的面耍无赖。
穆青瞻冷哼一声道:“那么你是承认你藐视公堂,妨碍官员执法了?!”
叶染眨了眨眼问道:“那是个什么罪?”
“仗三十!牢狱三年!”穆青瞻到是有耐心真的给她普法。
叶染笑道:“好说好说!”
穆劭到是头一遭见到叶染这般嬉皮笑脸的无赖样子,这和她平日简直判若两人,看来这丫头不仅武艺高强,这演技也是绝顶一流。
“可是朕看到的奏章上写着,你承认因为爱慕安定王妒而生恨,是以下毒要害死安定王?!”穆青瞻不理会叶染的嬉皮笑脸,依旧是耐着性子问话。
“那话可不是我说的,那是穆劭自己说的。”叶染伸手一指穆劭,斩钉截铁的道。
“可你并未否定啊!”这时姜显开口了,他是一身冷汗啊,万一皇帝以为他奏章所报不实,那他可吃不消。
“我那是给他留面子啊,他好歹大小是个王爷,若我当堂拆穿他自作多情自以为是,那他不是没脸了么?”叶染的无赖耍的极度诚恳。
“再说了,他也说了,他中的毒,和我说的毒不是一个毒,要真是吃了我下的毒,他焉能有命在?!”
“那你是承认你也有给安定王下毒的打算?!”穆青瞻步步紧逼。
“没有啊!”
“那你堂上所说的鹤顶红是怎么回事?!”
“瞎编的,意思就是如果我下毒,肯定选鹤顶红这种即刻致人死命的药!”
“那你如何证明你没有下毒或者没有下毒的打算?!”
穆青瞻这句话说完,整个大殿瞬间陷入了一种诡异的气氛,似乎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静等着叶染的回答。
叶染原地转了两圈,似乎也被这个问题难住了。
“不用证明,是个聪明人都会知道我没那么做也没那个心!”
“我不知道你们官府断案的规矩是什么,不过有脑子的人都知道,一个人杀另一个人,首先要有理由!我叶染杀人,就一个理由,那就是那个人该死!”
“我杀贪官,杀暴民,杀无耻之徒,显然穆劭不在此列。”
“从北境回京的一路上,他被人追杀,我帮他,回了京都,他见我无处落脚收留我,我们是兄弟,我更加没有要杀他的理由!”
“大胆!敢和皇子称兄道弟,简直目无尊卑!实数大不敬!”葛铮又冒出来了,他眼睁睁看着叶染巧舌如簧的黑白颠倒,气的两眼爆红,抓住机会就恨不能立刻给叶染扣上一个死罪。
“穆劭都没意见,你叫唤个屁啊!”叶染也实在对葛铮忍无可忍,径直怼了回去,这要在平时,她早就一脚把他踹飞了,可惜现在是在皇帝面前,即便她再不懂宫廷里的规矩,也知道该克制。
穆青瞻到是没有被他们这突如其来的小插曲打断思路,冷冷的瞥了葛铮一眼,又继续看向叶染。
“单凭你口述,朕也不能相信你不会被一些心存不轨之徒收买,更何况你劣迹斑斑,前有绑架昌宁郡主勒索钱财,后有打劫葛爱卿,种种都说明你爱财如命,若说有人收买于你,对安定王下毒手仿佛更可信些。”
叶染点了点头,承认道:“表面上看确实如此,可是若是你知道我从长平王那诈来的钱用在何处,或许你就相信我说的了。
“那你到是说说你用在了何处?!”穆青瞻问道。
“天启六年,苍域和蕲州战六年,天启十六年,苍域和西梧战四年,天启二十三年,苍域和蕲州战三年,天启三十六年,苍域和蕲州西梧二国交战三年。”
“让你交代银两去处,你修得顾左右而言他!”葛铮怒道。
可穆青瞻却制止道:“让她说下去!”
叶染继续道:“北境,西境,连年战火,年年军粮征用,原本是为了守疆固土,也无可厚非,可北境却赶上连续五年的旱灾,遍地饿殍,我甚至亲眼看见过人吃人的场景,这些不知道远在京都的各位可知道?!”
穆青瞻道:“旱灾朕自然知晓,且已经连续四年派专人赈灾,怎么可能毫无改善?!”
“赈灾?!是有赈灾的消息传到北境,头一年,大伙还能分到些许陈粮,可是后面官府运送赈灾粮食的车队就再也没出过官仓的门!”
“更可恶的是,官府未免流民流窜各地引起京都的注意,封锁关口,禁止灾民往外走。是要将他们活活困死在北境。”
穆青瞻闻言眉头深深的蹙起,北境赈灾的差事这几年都是交给穆晁的,每每收到的都是赈灾粮已经顺利抵达北境,灾民得到安抚,并不暴乱的情况。
原来并非得到安抚,而是想瘟疫一样完全被隔离了。
他尚且记得两年前北境的两名地方主事官员几乎同时死了,当时收到的上奏说是赈灾时染上了时疫,现下看来并没有那么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