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我花二虎再穷,也不会到卖妹妹补贴家用的那一步,你俩现在就去俞家,我们把银子还回去,把契约拿回来。”花二虎把林氏手里的银子拿回去,递给月影。
“对,你二哥说得在理,那俞家是什么地方?二房主母把长孙都逼走了,可不是什么善类,你们两个娇滴滴的女娃子去了,能有好果子吃?”林氏说。
月影早已猜到她们的反应,也做好准备。
“这银子是还不回去了。”月影说。
“为啥?”林氏问。
“我们签了契约,有五倍的毁约金呢,算一算,卖了我们还有这房子,也还不上。”疏桐说。
花二虎和林氏愣住,过一会,林氏又说,“那也要还,把房子卖给我阿爹,日后再还回去。”
月影听她这么说,偷笑一下,记得林氏每次回娘家,都是一窝小鸭子换回两笼大鸭子。要不就是,两手空空地去,满载而归的回。恨不得把娘家的东西,都往家里搬。
“就是,不行,慢慢还就是了。”花二虎说。
“当然不行,你看手里的是半年的银子,我们签了五年,再翻五倍即使能还上,他们不同意,要吃官司的。”月影说。
他们是老实的庄稼人,一怕田主收租,二怕府衙欺压。听到要吃官司,一个女孩子家要是真的要进牢房,那么这辈子算是毁了。
何况,疏桐就是例子,而她仅是缠上官司,还没进牢房呢。
“二哥,嫂子,你们放心吧。瞧着爹妈给我生了这么聪明的脑袋,去哪里也吃不了亏,机灵着呢。”月影说,“小圆子也到了上学堂的年龄,他是个聪明的孩子,他日要是能考上个一官半职的,那么我还愁出不来?”
小圆子不仅是林氏的软肋,更是花二虎的希望,要是真的像她那样说毁约,全家去喝西北风,这不是耽误了孩子?
想到这里,林氏和二虎想了想,觉得也有些道理。
俞家的宅门再深,那位当家主母也是个深明大义,在地上有声望的人,断然不是那些会视下人性命为草芥的主儿。
想到进入宅门,和进入茶园,不也是一样的辛苦。只要谨小慎微,做好本分,到了日子就出来,那也是可以的。
又想到俞家这百年的家门,还从未染上一个官司,更是没出过仆人被欺压的例子。
于是,月影和疏桐总算是如约到达俞家。
俞家门风清白,家里的每一位婢女,小厮都是知根知底的清白人家的孩子。即使是那位负责挑粪的郎子,也是一个地地道道的庄稼人。
除了二房主母张氏是一个出身赌场的人,还真是没有其他的不妥。
奇怪的是,俞家又和别处不同,签了死契的除了那么无根的孤儿,也没有其他,大多数穷人家的娃多送过来的,契约看年龄,两年以上,到了年龄便可放出去婚配。
因而,俞家目前还没出现过,主仆一通厮混,结党营私的例子。
所以,月影和疏桐的出现,也没引起其他人的注意,走了两位到年龄的,再补回两位合适的,那也是合情合理的。
“月影,还有这么大的房子呢?”
疏桐自从进门,走了三层月牙门还没走到里院,一路上的花草,假山,石子路,精致又雅致。
“我们日后有大把的时间看风景,别让人笑话。”月影小声提醒。
这次领她们进门的正是俞家负责管家的福掌柜,人们叫他福伯。按理说,家里来了新婢女或小厮的,底下的人按需安排妥当,再回禀他一下便可。
可昨日夜里,大公子特意吩咐让他领进门,他可不敢怠慢。
“你们呢,是长房大娘子屋里的使女,大娘子屋里缺一个,二姑娘屋子也缺一个。”福伯在路上说,“原是要先去见过老太太,可今儿老太太和二房的二大娘子去庙里上香,改明儿,我在领你们去拜见。”
“谢谢掌柜。”月影回道,“听闻福掌柜在俞家管家多年,想来一定是位得力的能人,今日一见,果然让我们好生敬畏,他日还望福掌柜多多提携。”
“那里需提携?能入得大公子的眼,自然是不错的。”
福伯是云深的亡父一手栽培出来的,在俞家已经快二十五年,面上不表示,心里还是偏向长房一些。
“大公子主外,家里的长短,还是需要福伯仔细打理,自然是要向您学一些,才避免犯错,遇到您这么一位好长辈,自然是我们的福气。”月影客气道。
“你倒是个懂事的,在这里懂得分寸,只做该做的,只说该说的,别的也别多管,那便是你的福气了。”福伯说。
“看到了,这便是大娘子的景昔园,二姑娘住在右旁的灵雎阁,大公子住左边的沁茗轩。”福伯在门口指给他们看。
正中间是一个正楼,两边分别有阁楼,中间有别致的院子隔开。灵雎阁雅致,沁茗轩别致,符合深闺和茗楼的气质。
她们去的是云深的母亲氏的屋子,进去的时候,一位慈眉善目,衣着质朴的中年妇女坐在正坐上。旁边坐着一位女娃子,装扮娇俏。
云深今日换上一身白,而不是青色,眼罩也换了白色的纱布。
这会正是六月的炎热天气,屋子两边有这冰块去暑。
小女娃眼睛一直盯着门口,呆她们刚站立,她跳到月影的面前,指着她说,“娘亲,我选她。”
氏抬头,上下打量一下月影,微笑着点点头,“好,你喜欢便好。”
“丫头,这是哥哥找来照顾阿娘的。”云深看着她。
“不,我偏要她。”灵君也不退让,转过头对她说,“你长得好看,我喜欢好看的,你叫什么名字,你以后便跟着我,我保准不欺负你,如何?”
月影的印象中的深闺女子应该是那种唯唯诺诺,含蓄待羞,话不过墙的人,刚才看到灵君乖巧地坐在椅子上,她也认定是如此,没想到她比她大哥还要爽朗。
“我叫花月影。”她回道。
“喔?是出自太白的‘举杯邀明月,对影成三人’的么?”灵君也不需要她回答,自己说下去,“我最爱太白的诗词,那更好,以后便陪我读。”
“娘亲,可不可以嘛?”灵君跑到氏的面前,摇着她的胳膊撒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