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人，微臣选出十名今日表现好的佳丽，交由您来定夺，微臣以为只选四位妃子或有些太少，恳请圣人放宽后宫名额，只有充实后宫才能尽早诞下皇嗣培养优秀的皇子呀……” “郑君不必多说，朕心意已决，四位朕还嫌多，朕本是想只立一后的，是这一堆吃白饭的朝臣只关注朕后宫之事催来催去，朕才出此下策，郑君应该晓得朕的意思。” “是微臣僭越了，圣人恕罪。” “退下吧。”司徒霖给郑寻打发走了。 李奚还站在一旁，低着头候着，见司徒霖在看名册，自己也偷偷瞄了两眼。 “怎么？小奚子你有话说啊？” “奴婢、奴婢是有话要说。”李奚就等皇上这句话呢。 “快说，卖什么关子？”司徒霖把名册往李奚面前一推：“看看，哪个是你替朕相中的？” “奴婢万万不敢替圣人选妃！”李奚跪了下来，应该是低着头，他却仰着脸笑嘻嘻的。 司徒霖见着李奚这反应也是奇怪：“因何事笑这么开心？” “奴婢发现圣人喜欢哪类女郎了，便是两颊边有梨涡的女郎！奴婢斗胆划出来这五十名女郎中所有双颊带梨涡的……” “打住！你可省省吧。”司徒霖听了一半就来气，想想王铄干那个糊涂事，他最近是不想看见带梨涡的女郎了。 “那圣人便是中意这崔抒其妹，崔婴。” “是，朕是有意要选她。” “看来小奚子还不算糊涂，奴婢能猜得到圣人的喜好。奴婢斗胆选了五位身体康健、性格开朗、笑容明媚，还有家中不算名门望族的女郎。” 司徒霖一听说选的不是名门望族他便来了兴致，以往想往宫里头送人的朝臣基本上都是世家大族，司徒霖不想靠联姻跟世家捆绑，他希望这些名门望族也不要总是通婚靠出卖女儿来维系两家的关系，政治通婚对朝堂局势来说不是好事。 他如果真娶了尚令王大人的孙女，他是可以拉拢王家，对其他朝臣公平吗？那设立科举意在让所有学子都能考取功名，为君王效力，结果君王却只能娶名门之后，这样多讽刺，权利声誉依旧掌握在少数世家大族手里，娶了王大人孙女，那还有其他名门的女儿孙女要他来娶，他不能为了稳定朝廷就把各家适龄的女郎全整进宫里。 先帝年轻时也曾是明君，后宫五百多人便是他来者不拒的后果，他年过五旬还当自己是风流倜傥的天子，全然不顾劝阻，每年都要采选扩充后宫，等到他葬入皇陵，司徒霖光是遣散后宫安排后宫女人的去处，就花了半年时间。 司徒霖摇头，他在名册中将崔婴，裴君如的名字用朱砂笔圈出来，又从李奚给的名单中挑了两位，最终定下来了四妃的人选。 王铄也赶回来了：“圣人，奴查明裴君如的父亲是协律郎裴玄之，和礼部尚裴简之日常并无往来，二人不和之事忠义坊袖春坊还有清风坊的官家都有耳闻。” “所以今日和崔婴穿同一套衣服的正是裴君如？” “正是此女郎。” 司徒霖想起来早先便让王铄查过裴君如，他怀疑此人是裴简之联合徐牧安排在后宫的棋子，但目前看来，裴玄之和裴简之二人关系不和，私下里无往来，而协律郎他见面的次数少却也知道此人只爱酒，到处抠搜只为一口灵溪酒，太常寺所有人都知道此人是个酒蒙子。 不喝酒时一丝不苟，到了下值之后想找到他就得去酒馆里寻了。 思来想去司徒墨觉得这个裴君如的身世不足为惧，他还有暗卫和李奚这些太监能帮忙监看着后宫这些女郎。 次日，李奚便在朝堂上宣布了此次皇上选做四妃的女郎。 以王大人为首的世家站出来请皇帝三思。 作为言官的几人在一旁安静如鸡，他们大多数是寒门学子科考上来的，涉及名门利益更是无所谓，甚至有种隔岸观火的快感。 右拾遗李须归是不用上朝的，他在中省听了一耳朵皇帝选妃的结果，还是蛮开心的，邻居崔家的女郎能够如愿以偿地入宫为妃，是件好事啊。 回府后他和卢妍俩人一研究，发现司徒霖这次选的女郎家中为官都没有超过五品的，而且裴君如和崔婴二人这画像上梨涡的相似程度，让人不得不怀疑司徒霖的审美。 皇帝选妃的事不出一个时辰在玉京城都传遍了，卢琤琤这边是半天后才知道的，彼时玉京城的女郎都学会了新的妆容，那便是笑靥妆，特意在嘴唇两颊旁用朱笔点两颗红痣，笑起来仿佛是两个梨涡。 因着皇上的审美居然是梨涡，让各位大臣也是措手不及，女郎们善于模仿乐在其中，其中也不乏有些郎君在全城找寻双颊两个梨涡的女
郎，称这是有福之女的长相，媒妁们将往日玉京城待嫁姑娘的画像整理了出来，特意做了一本“梨涡浅笑”册子共郎君挑选。 有梨涡的女郎受宠若惊，上门的媒妁都快把门槛踏破了。 司徒墨是有些好奇的，阿兄这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一口气给自己选了四位妃子，还有两位双颊带梨涡，像这种点灯熬油批奏折的狂人居然开窍了，比太阳从西边出来还要新奇。 旬休过后，司徒墨不再是最后一排，他和沈遐州还有卢琤琤都往前挪了一排，现在还有些不适应。 他转头越过沈遐州打量卢琤琤。 卢琤琤不知想起什么了，边写边浅笑着，还把纸叠了起来。 司徒墨远远地看着卢琤琤的右脸，发现她唇边有一颗小小的酒窝，虽比不上有福之女那双颊梨涡，但这小酒窝倒是看出来些别样的俏皮。 正当他要回头时，卢琤琤转过头来往他桌案上抛了一团纸。 司徒墨赶忙打开，映入眼帘的是毛笔画的一条鱼，下面配着一行小字：咸鱼阿墨，又闲又多余。 司徒墨收回刚才对卢琤琤酒窝的好感，现在只觉得卢琤琤这女郎面目可憎，谁曾想这坏女郎竟是满脸微笑着画一条鱼给他，还嘲讽他上课不听讲是条咸鱼。 沈遐州余光瞥见白纸黑字上一条鱼，没忍住噗嗤笑出了声。 韦安时在前面讲得正起劲，不满地抬起头：“沈同学，有何事这么可笑？” “回博士，遐州想起来儿时见过的一条鱼，甚是有趣，便笑了出来，影响博士讲课，遐州甘愿受罚。” “行吧，回去把这篇章抄上三遍，坐下。” “是，博士。” 卢琤琤知道沈遐州这是看见她画的鱼了，在一旁努力憋笑，肩膀一抖一抖的。 司徒墨看了努力憋笑的二人，下定决心今日不跟这二人说话了，他只理王栋。 徐知意听说裴君如当选了，心里十分得意，她都没空为座位换到后排觉得苦恼，心里剩下干掉情敌的狂喜。 裴叶棠这边心情十分复杂，她一直想着皇上没准会查到她头上，她每次旬休都会给裴君如和司徒期互通信，查到她那徐牧的计划就要功亏一篑了，只要皇上不让裴君如入宫，她们便不用一直担惊受怕，谁曾想皇上真的看中了裴君如。 也不知堂姐入宫算是好事还是坏事…… 裴叶棠高兴不起来，徐知意不在意她的反应只是自说自话：“早就说让她不要肖想和表哥在一起，她能被圣人看上那是她的福气，应该感恩戴德徐家找人帮助她获得这个接受荣宠的机会！” 裴叶棠气笑了：徐知意，这份福气都给你，你要不要？ 课间卢家女郎和李妙慈聚在一起讨论崔婴选为妃这件事。 “没想到崔婴真能选上，看到她自信满满的样子我以为她是不自量力胡诌的……看来是我低估了她。”卢亦玫当初听见崔婴说想要嫁给圣人时只觉得荒谬，现在此事居然能成真，反倒是佩服起崔婴的能力。 “崔家女郎是个有主意的聪明人，想必入了宫她也能让自己左右逢源。”卢亦玦早就看出崔婴那审时度势的能力，觉得崔婴当上四妃后下一目标便是皇后之位了。 李妙慈没见过崔婴，听着几人描述，想到的却只是双颊梨涡有福之女的形象。 “这下好了，双颊有梨涡是有福之女，那我们这种没有梨涡的人可怎么办？”李妙慈抱怨道。 “好办啊，我给你拿针扎两个窝儿出来就好了。”卢琤琤半开玩笑地说要给李妙慈扎一个。 “真能扎成梨涡吗？” “不是吧，这你也信，我把你的两腮扎漏了可如何是好？以后你喝茶水就要边喝边漏了哈哈哈！” “卢琤琤你真坏！我不与你这种捉弄人的女郎说话了！”李妙慈自知被耍很生气。 卢家两位阿姊也笑了：“阿琤要是会梨涡无中生有这般技艺，想必就算是喝茶水会边喝边漏，也会有女郎找你扎梨涡的。” 卢琤琤突然想起来什么，从石绣墩上站起身径直往班里走去，几位阿姊和李妙慈已经习惯了，卢琤琤可能想起来什么急于拿给她们看吧。 结果卢琤琤进去就走到王栋和司徒墨跟前。 司徒墨的扇子被她扯去，卢琤琤看得他后背发毛：“你、你要做甚？” “咸鱼墨给本女郎笑一个，看看你有没有梨涡。”卢琤琤玩起扇子是风度翩翩俏公子一位，扇子转了个花样又合上，她用扇子挑起来司徒墨的下巴。 “你这女郎不知从哪学的这些……” “哈哈哈，阿墨，你
也有吃瘪的时候啊。” “哈哈哈，商王到底有没有梨涡，遐州甚是好奇。”沈遐州路过乐不可支，忍不住搭话了。 结果仨人看见沈遐州都愣住了。 “你你你！”王栋指着他激动的无语伦次。 “沈遐州没想到啊……” “遐州，这下你是太学的有福之夫了。” 沈遐州笑起来时，三个人都看到了他两颊上那明显的梨涡。 很快，沈遐州是有福之夫的长相这一事便在太学传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