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大夫翻了个白眼。
师父这老不羞,竟用这般拙劣的方式搭讪长的好看的小姑娘,他一个云游四方的人,怎会见过山旮沓里的楚月?
这也就是要给人小丫头引荐师父,要不是这个缘故,他早拆穿师父的真面目了。
下一刻,便见楚月点了点头,“不知老先生可还记得这个月初,我曾拿着朱大夫开的药方去仓河镇抓过一次药,当时那药铺就是您给我接待的哩。”
老头想了想,便哈哈大笑起来,“确有这么一事,老夫当时还说我这徒弟的字是狗爬呢。”
朱大夫听到狗爬二字,忙捂着嘴假咳两声。
“师父,慎言。”
原来他们真的见过,看来方才是他误会师父了,不过这老头也说了他坏话,两人算是扯平了。
老头瞥了他一眼,嘴边的小胡子抖了抖,“人小姑娘又不是没瞧过你的字,还不让人说了?”
原来他就是朱大夫的师父。
陆星河悄悄打量了一番面前的老头,刚才听他的口音,倒不像是同知县这边的人,也不知道来自哪里,不过看朱大夫这毕恭毕敬的模样,想来这老头是有点本事在身上的。
朱大夫有些尴尬的笑望向楚月。
“楚姑娘,我师父就是爱开玩笑,你别听他的,他便是我之前说要给你引荐的师父,既然在这里遇上,看来我也不必要再往半坡村跑一趟了。”
“哟!”那老头一听,忙从驴背上下来,“原来你之前跟我说的就是这姑娘呢?”
朱大夫忙点头,“没错,她叫楚月,旁边这位是她的相公,叫陆星河。”
转而又跟楚月介绍道:“楚姑娘,这是我师父,叫什么名字我也不知道,我只知道师父的医术挺厉害的。”
楚月大大方方的朝着老头福了福身,“楚月见过老先生。”
那老头哈哈笑着虚扶一把,“好说好说,我听小朱说,之前黄夫人那孩子是你帮忙接生的?可否跟我说说具体的过程和你当时的想法?”
楚月往陆星河的方向望了眼,因为怕耽误太久下午回去的晚了,便说道,“正好我们今儿要去陈记药铺抓药,老先生可否随我们一边走一边说?”
“成。”老头说完,便硬挤入陆星河和楚月中间,将陆星河挤的往旁边移了两步,“你说,我听着。”
他走南闯北这么多年,自然能看出这小丫头是个有些秘密的人,这种事情毕竟血腥,一般人恐无法接受,还是少些人知道的好。
朱大夫望着自家师父这般挤到小两口中间的模样,只觉得没眼看,但因为是师父,也不好多说什么,只能亦步亦趋的跟在楚月的另一旁,竖起耳朵听着两人的对话。
陆星河跟在三人后头,望着被两个老头夹在中间的楚月,眉头逐渐拧紧,他突然有些后悔将楚月带来南坪镇了。
一路到了陈记药铺,楚月先去抓药了,那老头则靠在陈记药铺的大门边儿上沉思着楚月方才说的话。
这小丫头哪里只是略知皮毛,她懂得的东西,分明多的很呢。
看来小朱那老小子没说错,这丫头是个有天赋的,女弟子倒也收得,但是不是要收作亲传弟子,还有待考量。
他望向不远处的陆星河,问道,“那丫头的生辰八字你可知晓?”
陆星河知道有些人收徒喜欢对照生辰八字,看来小丫头在这老头心里算是过关了。
“璟元十四年八月十五,戌时末。”
老头伸出手指头掐了掐,先是一脸惊讶,随后满脸喜意的点了点头,“妙啊,竟是药神娘娘给我送来的好徒儿呢。”
见着老头神神叨叨的模样,朱大夫往他的方向凑了凑,“师父,您刚才在算甚哩?”
“这女娃娃倒是适合当老夫的弟子。”老头说着,面露愁容,“但半坡村那样的地方,想吃顿好的,怕是难咯。”
陆星河往老头的方向望了眼,淡声说道,“爆炒肥肠、花生猪皮冻、脆皮猪肝,后面这两个菜,老先生怕是还未听说过吧?之前如意居推出的爆炒肥肠,菜谱便是我家月月卖给他们的,你要是想吃有特色的,我家是个不错的去处。”
老头听罢,忙咽了口口水,没想到来一趟南坪镇,倒是让他捡到宝了,他一拍大腿。
“成!老夫今儿便随你们去半坡村。”
楚月抓完药,给掌柜支付了三两银子,便告辞出了药铺,朱大夫已然坐回自己在陈记药铺的位置给刚进来的病人把脉了,从陈记药铺出来之后,那老头便一直跟在身后,边走还边哼着小曲儿,一副要赖上自己的模样。
她往陆星河的方向望了眼,小声问道,“相公,那老先生如果去咱家的话,咱将他安置在哪儿好呢?”
陆星河薄唇微启,“总归咱新屋已经落成,到时候先倒腾个屋给他睡也就是了。”
楚月一想,也有道理,新屋除了一间堂屋外,还有四间卧房,到时候让星平星安睡在一块,留一间屋给老头睡正好。
她放慢脚步,望向已经走上前来的老头。
“不知老先生贵姓?”
“张政。”老头一边四处张望,一边淡声回道。
“张老先生可愿收我为弟子?”楚月补充道,“我说的不是类似于朱大夫那般的弟子,我想学到张老真正的本事。”
陆星河则在心底琢磨着张政这个名字,如果没有记错的话,九年前他该是听说过这个名字的,只是时间太久,竟一时间有些想不起来了。
不过既然他都听说过张政的名字,那么这位老先生必定就不是寻常医者了。
看来,自家这小丫头倒是冥冥之中又走了大运。
张政望着小丫头亮晶晶的眸子,没有立即答应,也没有拒绝,“那就得看你的本事了。”
他还没有吃够天下美食呢,如果真要收亲传弟子的话,必定就没有如今这般自由了。
但如果这个小丫头足够有悟性,他也愿意将自己的一身本事传承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