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山庄里,楚穗等人正押着人走,看到南宫珝歌,笑嘻嘻地上来打招呼,“花姑娘。” 南宫珝歌心头还憋着气,却也不得不停下脚步,点了下头,“你们将军呢?” 楚穗想了想,“大约在与城守交接。” 既是与城守交接,她大约是不方便露面了,南宫珝歌应了声,“那替我告知将军一声,花某任务已经达成,先告辞了。” 楚穗一愣,脱口而出:“您不与我们同行了?” 南宫珝歌失笑,“怎么,还要我帮忙剿匪?” 楚穗的脸上,露出了一丝不舍,“我们想多些时间与您结交亲近,才想同行的。” “是吗?”南宫珝歌靠近楚穗,压低了嗓音,“你的心思,你家少将军知道吗?” 楚穗脸上一惊,有被看穿的刹那震愕,也有对南宫珝歌读心术的敬佩,还有……一点点的不好意思,“您、您怎么知道的?” “军中人,保守军情为第一要务,你身为少将军的贴身亲卫,对一个陌生人说的话太多了。”南宫珝歌点破她,“无事献殷勤,怎会让我相信你没有其他心思?” 早在马车里,楚穗就表现出了特别的亲近,以一个混迹军营里,受到严格军律素养的人来说,太反常了。 南宫珝歌不认为楚穗是个天真的主,而且她的话题,句句没离楚奕珩,恨不能勾起她对楚奕珩的各种好奇心,所谓好奇才会关注,以楚奕珩的姿容,任何人多关注几眼,很难不被吸引。 楚穗呵呵一笑,憨厚的表情之下,双目里闪烁的却是精明的光,“姑娘好锐利的眼神,好通透的心思。” 南宫珝歌摇摇头,有些好笑看着楚穗,“我家中已有夫,少将军清绝之姿万里挑一,值得被人一心以待,你的想法怕不是委屈他了,小心他知道,不会轻饶了你。” 楚穗脸上有些赧然,不好意思地搓了搓手,“不瞒您说,我跟着将军少将军也有十几年了,各色的人也见得不少,算不上目光如炬,也勉强够得上有识人之明,您的气度、仪态,轻易可以判定出您的胸襟气魄,这才是我觉得配得上我们少将军的原因。” 南宫珝歌眉眼一抬,不知道该不该对这个吹捧说声谢谢。 “你说的没错,在我们心中,少将军的确值得天底下最好的女子,但这个最好,是否适合我们少将军呢?”她忽然一声反问,“懂得欣赏他的优点,能够包容他的身份,更能珍惜他的不容易,还能尊重他的选择,这样的女子,当世不多了。” 这句话,倒是让南宫珝歌不说话了。 “从您见到我们少将军起,您眼中的欣赏是瞒不了人的。您没有轻视,也没有嘲笑,这便是我说的尊重。”她深吸一口气,“您其实,是对我们少将军动心的,对吗?” 动心?楚奕珩当然很吸引她,任何一名女子,在面对他的容颜时,说不动心是假的,但在动心的背后,更希望的是他能拥有一份完美。完美的感情,完美的人生,完美的……妻子。 “动心是一回事,适合是另外一回事。”南宫珝歌摇了摇头,认真地开口,“我配不上少将军。” 真正的在意,是觉得自己配不上。她真心地认为,自己是配不上楚奕珩的。 南宫珝歌伸手拍了拍她的肩头,“少将军有你这样的亲卫,该欣慰了。说不定你会找到更合适他的人选。” 楚穗苦笑了下,“这么多年来,我看上的,只有一个半人。” “一个半人?”南宫珝歌的表情,有些古怪。 一个人就一个人,两个人就两个人,一个半是什么鬼? “一个就是您。”楚穗的脸上满满都是遗憾,摇头叹息着,“那半个,是因为只闻其名,未见其人。” “谁啊?”若是朝中军中人,她倒是可以帮着参详,人品不错的话,她出面讨个赐婚,让楚奕珩风光大嫁也未尝不可。 “太女殿下。”楚穗眼中又扬起一丝希望,“毕竟听闻她决断有力,整肃朝堂也是手腕雷厉风行,他日应该是个明君,胸怀气度不是普通人能比,看待我们少将军也必与常人不同。只是可惜我职位低下,未能见过殿下本人,所以只能算半个。” 南宫珝歌笑不出来了。 感情……还是她啊? 不过,楚穗的话还是给了她触动,最初对楚将军提出给楚奕珩议亲的时候,她只想着改变他的命运,却没想过更多,直到楚穗的话,她才恍然察觉,楚奕珩独特的身份,他需要的妻子绝非常人的眼光与胸怀。放眼朝堂,还有谁能配得上他? “花姑娘,您真的不打算追求一下我们少将军?”楚穗还是不死心,“我跟随少将军多年,他的喜好多少还是了解的,
您的容貌身姿,谈吐气度,我们少将军喜欢的。” 被人这般恭维,她该不该说声谢谢? 不等南宫珝歌开口,一旁传来了冷然的嗓音,“楚穗,人员可清点完毕?是否造册?为何还未送到我房中来?” 南宫珝歌和楚穗侧脸,一旁不远处,站着神情淡漠的楚奕珩,也不知道站了多久,听了多久。 都怪她,被楚穗吸引了太多注意力,竟没发现他的到来。 “我这就去。”楚穗看到楚奕珩,犹如老鼠见了猫,拔腿就溜,转眼已不见了人影。 场中,只剩下了她和楚奕珩。 阳光西斜,光芒不再夺目,却温暖浓艳,落在他的侧脸,仿佛要穿透那张深邃的容颜,肌肤被阳光晕得更加清透如冰,即便没有任何动作,静得却动人心魄。常年习武的他,更习惯于利落的打扮,紧窄的袖口,收束的腰身,更体现了他完美身形下无形的诱惑。 细腰,长腿,紧绷的力量,凌厉的眼神,危险的气质,于别人而言,是带刺的玫瑰,于她这种人而言,是散发着魅惑气息的勾引。 强者欣赏强者,强者更习惯于征服强者,这是本能。 楚奕珩走到她的面前,举手抱拳,“她们乃军中人,粗豪惯了,言行无状冲撞了姑娘,还请不要放在心上。” 看来,刚才的话,他是听到了。 南宫珝歌摇摇头,笑笑,表示自己并不在意,“欠你的事已经做到了,我也该告辞了。” 就在这个时候,门外匆匆奔进来一个人,气喘吁吁地跑到楚弈珩面前,“楚少将军,不好了,不好了……” 南宫珝歌打量着对方,对方身上穿着的是官府亲卫的衣服,想必是这里城守的手下。 思量间,楚弈珩已经开口了,“何事?” 那人喘的上气不接下气,“昨日少将军送来的那名匪首,今日突在牢中犯了病,似是有心疾,说是救命的药之前在山上的屋子里,城守考虑到此人重要,特地让我来问问少将军,是否见过那人说的什么药。” 楚弈珩摇了摇头,“此人最初并未提及自己有心疾,不过你让城守稍安勿躁,我这就去山上找找看。” “我也去。”南宫珝歌毫不迟疑地开口。 如果她没记错,那间屋子可是被她震塌的,现场一片狼藉,如果他一个人找,只怕要费不少力气。 楚弈珩看了看她,点了点头。 两人一展身形,飞掠而去。 几是同时,另外一道人影也同时起身,随在南宫珝歌的身后。 是丑奴! 南宫珝歌看向楚弈珩,“多个人,好找些。” 楚弈珩没有说话,在大局面前,他是非分的很清楚。 三人脚下飞快,转眼间已回到了山头,此刻的山头,一片狼藉,残垣断瓦,可见楚弈珩的亲卫下手,也是没留半点余地,更不给他人重新占山为王的机会。 最惨重的地方,当属那个匪首的屋子,倒塌的房梁,破碎的瓦砾,木屑飞的到处都是,层层叠叠地倾轧着,根本看不出什么所谓的柜子桌子。 丑奴下意识地看向南宫珝歌,从碎片震开的角度,他几乎是瞬间就断定出这是谁出的手。 南宫珝歌老脸一红,不自觉地低下头,轻咳了声,“既是救命的药,大约是在床头的柜子里,先到那边找吧。” 三人的视线,看向一堆烂木头里挂着的几块碎布头,勉强能看出是床帏的东西。 丑奴想也不想,率先走了过去,手指搬开那些断壁残垣。 破砖烂瓦碎木头,他看也不看,一件件掀开,找寻着床头的痕迹。 南宫珝歌站在他身边,看着他的手指抓起一件,丢开,又抓起一件,丢开,她就眼睁睁地看着一根断开的木头上,新鲜的木刺,就这样被他抓在手里。 面具之下,看不到他的表情,但那手似乎毫无察觉般,继续找寻着。 她眉头一皱,下意识地伸出手,握住了他的手腕。那木刺虽小,扎的却不是他的手,而是她的眼。 丑奴转头看向她,面具后的眼神里,尽是不解。 她翻转他的掌心,只看到一片莹白手掌,手掌间略微有些薄茧。 呃,他与自己一样是练武之人,怎么会被小小的木刺扎上?她一定是昨日的酒未醒,连带脑子也糊涂了。 “呃……”她有些不敢看丑奴的眼,下意识地别开脸,不让人看出她的窘态,“你的手挺好看的。” 丑奴的胸膛震了下,似乎是在笑,却没有将被她握住的手抽回来。 <
> 南宫珝歌只觉得自己这句话,似乎给的很不是时候,毕竟大家在找救命的药,她却象是不紧不慢在调戏男人。 手掌一翻,一股暗劲推了出去。 乱七八糟的断壁残垣,顿时被震开,露出了简陋的床头,上面还带着一个小暗格。 南宫珝歌打开床头的暗格,果然看到一个小瓶子,随手将药瓶拿了出来。 “走吧。”她朝着两人点点头。 楚弈珩看着她手中的药瓶,停下了动作,很快转身。 忽然,南宫珝歌心头一跳,一种诡异的感知涌上心头。 说诡异,是因为她的武功根本没察觉有人存在,但她体内的血脉,跳动了。飞速地奔涌。这种感觉,不是她与丑奴或者楚弈珩身体接触时所有的感觉。更加激烈,更加急促,更加地让她心悸。 南宫珝歌脱口而出,“什么人!?” 远处二十丈开外,一道黑影闪过。 说是闪过,都慢了。她看到的几乎就是残影,对方什么模样,什么年纪,身法如何,都没来得及看清。 二十丈,很远。但这不是她看不清的理由,这世间,还没有能逃过她视线的轻功。 这人,是谁? 楚弈珩几乎是下意识地闪身,追了过去。 南宫珝歌将药瓶丢给丑奴,“你先回去送药,我去帮他。” 不等丑奴点头,她已追了上去。 那个人是谁?为何会出现在这里?如此可怕的轻功,当真如鬼魅一般,为何她竟从不知道江湖中有这样一个人。还有那个感觉,汹涌激荡,又区分于魔血感知。 她太好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