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字一顿,用尽全力按捺住怒火。
然而天淇不说话,只是倔强地跪着。
“为什么!”
我愤怒的吼声回荡在空旷的会议厅,在场之人尽皆屏息,无敢发出异响。
从没见过我发这么大的火,天淇颤抖了一下,低声嗫嚅了一句什么。
声音太小,我听不见,但看他跪在地上的模样,更加生气了:“把头抬起来!看着我!”
少年抬起头,他虽然害怕,眼角微红,但双手死死攥着拳,强迫自己与我对视:“为了白巧儿,至少别杀她。”
白巧儿?为了白巧儿?这就是他的回答?
荒谬!
我气笑了,一拳砸在实木长桌上,桌面应声开裂,巨大的裂缝一直延伸到另一头的南硕面前,吓了他一跳,但也敢怒不敢言。
白巧儿跪伏在地上,听闻此言,眼中的惊讶比起我只多不少。
为什么?值得吗?
她想不明白,于是稍稍偏过头,偷眼瞧着天淇,没想到对方也正看着自己。
她看见,少年的目光有些迷茫,但在看见自己后,便冲她微不可查地点了点头。
看着跪地求情的二人,我忽然之间感到疲惫如潮水般涌来,又恨恨地盯了南硕一眼,命令天淇:“给我起来,以后绝不准再跪!对谁都不行!”
听我的声音,显然并未消气,天淇犹豫着,还是站起身,看向我的眼里满含期待。
他的眼神诚恳而灼热,可越是诚恳,我的心脏就越感到疼痛。
这一切究竟有什么意义呢?
他真的知道我这么拼命是为了谁吗?
我忽然间像是卸下了重担,只一声叹息,漫天卷地的疲惫顷刻间将我吞没。
就这样吧……
就这样吧。
“走。”
我疲倦地唤了一声苍蓝,他扇着翅膀落回我肩头;天淇在原地站了几秒,回头看了一眼仍伏在地面的白巧儿,还是默默跟上了我的脚步。
目睹我们师徒的离开,南硕一言不发地在墙边站了许久,眼睛看着面前开裂的长桌,一直看向长桌那头,最终落到跪伏在地的白巧儿背上,猛然发出一声爆笑。
他一边放肆笑着,一边走,走到她面前停住,亲自伸出手将白巧儿扶起。
白巧儿的情绪仍然陷于方才的恐惧之中,她惊恐地望着南硕的脸,浑身发抖,磕磕巴巴没能说出一句完整的话:“首……首……”
“你做得好啊!”南硕露出一个极其夸张的笑容,与和善二字丝毫不沾边,烟草气味浓郁地喷吐在白巧儿的脸上,“听说你一直想要出名?”
身体仍在颤抖,目光却牢牢锁定了南硕的眼睛,白巧儿不知道对方从什么时候开始调查自己,或许从她进入那个部门工作时就已经毫无隐私可言了吧?但这已经不重要了。
欲望是活着的目的,欲望亦是活着的动力。
她的欲望就是出名。出名了,就能拥有一切,然后,她就可以摆脱肮脏的过去。
南硕伸手锁住她的下颚,居高临地下予以俯视,后者虽感到姿势别扭,却并不敢有任何对抗。感受着羊脂白玉般的触感,他端详着,忽地将她撇开:“你刚才的行动已经向我证明了你的衷心,你想要的,我会给你。”
他直起身,径自离去,一边走,一边低声自语:“南国将立,确实需要一个门面了……”
离开会议厅,我哪儿都没去,强撑着返回到树冠停机坪,苍蓝化出原形载着我们离开,卫兵只是看着,谁也不敢阻拦。
天色已晚,风雨欲来。在龙背上,眼见得一切安定,我终于眼前一黑,陷入昏迷。
王座碎片各司权能,金圣财所持碎片权能是回生,只能治愈我的身体,却不能理顺能量运转脉络,与金圣财一战我透支得太厉害,方才又盛怒攻心,终是撑不住了。
“师父!”天淇惊呼了一声,慌忙探手接住我,却发现我已闭上眼,不省人事,“师父!你、你怎么了?不要吓我啊师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