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就在身后,可疯跑到脱力的陈琇却腿软的站都站不起来。
未知的恐惧叫陈琇脑子凝成了一锅糊糊汤,她僵硬着身子不敢言语,只翻着眼睛偷偷的打量着屋子。
但就这小屋,那些犄角旮旯里也实在是藏不了人。
陈琇提着心缓劲,可等了许久,那个莫名其妙的声音再也没有响起。
半晌,瘫坐在地上的陈琇已经开始怀疑,她是不是被吓得太厉害以至于脑子都糊涂了。
实在是今日的事情太多,冲击太大,到这会儿陈琇脑子里都是乱哄哄的拧作一团,那些来回交织汹涌而来的回忆、恐惧,厌恶,庆幸
真真假假的犹疑,拼命奔跑到脱力的疲倦,身体的持续高热这些杂糅在一起带给陈琇的是一片昏沉。
陈琇努力撑着起身,可踉跄的迈出脚步,她的身子就晃了晃,随后腿软的倒在地上,昏了过去。
明明陈琇人昏着,可那个出现在脑子里的声音却依旧很清晰:
【亲爱的宿主,是否领取新手大礼包?】
好吵。
陈琇恍惚间好似又像从前卧病在床的时候。
那些丫鬟会一遍遍、锲而不舍问她话,若她不应,她们就会不厌其烦不停的一直问下去。
“嗯。”
烦不胜烦的陈琇草草应了一声。
终于,世界安静了,总算可以好好‘晕过去’了。
慢慢的,倒在地上陈琇的额上冒出了密密的细汗,那是疼的。
噩梦中像是一双手捏着一柄细细的刀从她的身上划过,割开了她的肉,一寸寸的剥开了她身上的皮,从头到脚,一丁点的地方也没遗漏。
到这,酷刑还没结束,紧接着,她的骨头像是一根根的拆出了
陈琇整个人开始蜷缩着痉挛起来,却疼的发不出声,绵延不绝的疼痛像是永无止境般吞噬者她,呼,在陈琇忍无可忍的时候,终于真的疼晕了过去。
大觉寺是大雍朝的皇寺。
寺庙依山而建,亭台楼阁蜿蜒而立,围绕山间的还有一条溪流,溪水清澈又清甜可口,山上草木颇丰。
寺里除了气势恢宏的佛堂、险峻的奇石怪林、宛如玉带的清泉外还有满山的梨花。
今年京中倒是暖的快,山间的梨花也都开了。
一簇簇开的轰轰烈烈,像团团皎白的云锦展开似得漫天铺地,风一吹,簌簌的花瓣往下落,这样时节性的美景实在是叫人流连,因此每年的三月至四月,来大觉寺赏景的人也多。
不过赏景的多是在清晨,像今日伴着晚钟的,是一行少有的傍晚时分上山的人。
“呼——”
走过半山腰,弯着身子的高盛忠抬眼看了看走在前头一身玄色锦衣的男子,看他在这山间如履平地的模样,高盛忠只得歇了休息的心思。
到底山路难行,高盛忠脚下没踩稳身子晃了晃,身后的人连忙伸手扶了一把,这才没叫他丢脸。
高盛忠抬起袖子擦了擦额上的汗,就见前头的人停了下来。
他负手而立,扫了眼躬身赔着笑的高盛忠,随即摇摇头,:“从前你勉强还能陪着练一练,如今你这身子骨却不比以往了。”
高盛忠连忙上前两步,满脸堆笑的道,:“您是这天上的雄鹰,老奴就是这地上的草,这辈子能仰望到您的身姿已经是莫大的福分了,哪配和您比?”
“更何况,这世上还有谁能比得上主子您丰神俊逸,英姿非凡?”
站在高处的人俯视着煞有其事的高盛忠,笑骂道,:“刁滑。”
挨了骂的高盛忠一脸‘委屈’,心里却大大的松了口气。
他们这位主子如今越发不喜被人扫兴,别看就是些小事,可若积攒多了这些年糊里糊涂赔了命的人还少吗?
“也罢。”他看了看天色和不远处蜿蜒盘旋看不见尽头的山路,又看看旁侧梨花开的不错的缓坡,:“今日就到这吧。”
说完,他抬脚就往缓坡处去,一旁的护卫连忙跟上,一行十余人很快就到了这梨园内。
说是梨树园实则是丛连牌匾都没有,但这片野蛮生长的梨林却也有几分野趣。
瞧着主子舒展的眉眼,高盛忠脸上的笑也没落下,正凑趣说着稍高些那片斜着长出的梨树像是蒲团时,就看人抬着头,眼神凝在了一处。
高盛忠立即噤声,悄悄抬头顺着一道看过去——
落日余晖,撒下了一片金红,千山万壑间铺满熔金之灿。
山河壮丽,本该是一片寂寥空旷之景,偏偏在这一片瑰丽的光晕中临渊处静立着一个人。
仰望去,只能看见她大半的侧颜,崖上山风吹得她衣衫烈烈。
空山天籁寂,浮云尽染披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