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二郎咽了咽口水,小心翼翼的端起药汤,舀起一勺药汤,轻轻的吹了吹本就不烫了的青蒿汤,慢慢的递到曹小娘子的嘴边。
只是这个不听话的大手,越是接近曹小娘子的朱唇就越是抖的厉害。
可怜一个身高已经近八尺的大汉,在面对地痞流氓的一拳一个跟敲西瓜一样的王二郎,在面对这个瘦弱的曹小娘子仿佛血脉被压制一般的止不住的哆嗦。
王二郎两世记忆,成熟的早,早早地就知道了这个女孩就是自己未来的妻子,因此从小到大对她都有一种异样的感情。
对于‘妻子‘这个称呼的情感,他与此世的男人有着本质上不同,封建时期男尊女卑是社会基本共识,男人可以三妻四妾,女人只能三从四德,所以很少有男人太过在意自己妻子的感受。
但是受过后世思想影响下的王二郎,始终把妻子这个称呼放在一个很高的位置,可能这就是导致两人明明也没有太多次的接触,但王二郎却始终把心思放在曹小娘子身上的原因吧。
终于,在勺子碰到曹小娘子朱唇的时候,药汤又全撒回了碗里,一滴不剩。
看着眼前这个高大少年苦恼的样子,曹小娘子装模作样板着的脸再也憋不住,噗嗤一声的笑出声来。
若是在几日前,她定会如以前一般的认为他没出息,不男人,扭捏的像个女人。
但是在静静的观察了他好几日之后,她才了解,眼前的这个少年不是不男人,相反,他比见过的所有男性都要更有男人气概,更有担当,他只有在面对自己的时候,才会唯唯诺诺。
或许,他只是太过在乎自己的感受,才会这么卑微的吧。
“我…我那个…昨夜未睡好,有些疲惫…嗯,是这样!”
王二郎一脸正经的替自己辩解着。
“行了,我知道了,你是没有睡好才这样的。”
曹小娘子也知道,男人都是好面子的生物,也未拆穿他,主动的把身子凑近了些。
王二郎这次深吸了一口气,终于成功的喂了半勺药汤。
万事开头难,有了第一次后面就顺畅多了,直到一碗药汤都喂完,王智这才长舒一口气,将碗放在了身后身后桌子上,仿佛是卸下了千斤重担。
曹小娘子见状,佯怒道:“怎么,给我喂药,很为难你吗?”
“不是,不是…”
王二郎连连摆手,面上焦急,嘴里又说不出话来。
曹小娘子见状又是忍不住轻笑,不知道他是怎么把又怂又大胆的两面完美融合在一起,却又不冲突的。
“你想知道我昨日要说什么的吗?”
迎上曹小娘子的眼神,王二郎又没出息的闪躲开来,心脏砰砰的剧烈跳动起来。
“想…”
此时的他只能说出这一个字来了。
“我要说的是其实我…”
曹小娘子说着又大方的看着他的眼睛,苍白的脸上攀上红晕,“其实我对你并无恶感…”
“啊,真的吗?”
王智欣喜异常,方才虽然有些模糊感觉出了面前女孩的心意,但当听到心上人主动说出这句话的时候,他还是止不住的开心。
“嗯…”
曹小娘子点头,随后又低声叹息了一声,“可是现在说这些又有什么意义呢,疟疾自古无药可医,我知道的…”
“不!”
王智也大胆的抓起她的手放在自己的手心,“你要相信我,疟疾不是不治之症,我知道一种办法可以彻底根治这个病!”
感受着手上的温暖,看着他坚定的眼神,曹小娘子从未觉得世间如此美好,这是她从未体验过的美好,这就是‘情‘吗?
原来自己一直羡慕她们的情,一直就在自己身边……
她有些不想死了,原本已经说服了自己听天由命的她,现在…不想死了!
“嗯!我相信你!!”
曹小娘子重重点头,眼神中又起了对生的渴望,这么美好的世间,这么美好的感情,她才刚刚体验,又怎会舍得放弃。
屋内少男少女深情对望,屋外小如感动到流泪,盯梢了王小郎君几日,似乎已经成了职业病。
两人在屋内一直聊了很久,王智才恋恋不舍的出来,看到墙角的小如也是一愣,稍微有些尴尬后就又昂首挺胸起来,仿佛一个斗胜的大公鸡。
他王二郎也只在曹小娘子面前才会唯唯诺诺,对于别人,他向来不知道面皮为何物。
小如给他竖了一个大拇指后,就悄悄送他出了门,路上王智才有心思询问她岳父岳母怎么未曾见到。
从小如口中得知岳父出城寻医问药去了,岳母则是去相国寺烧香祈福了,这才叹了一声‘可怜天下父母心’。
出了曹府大门,小如就摆手转身进府了,王智一扫几日的阴沉,心情大好的哼着小曲,也未进马车,就坐在马车前方与王贵一同架着马车,行驶在寥无几人的汴京大街上向着开封府衙而去。
瞧着天色城外是出不去了,现在已经过了三个时辰的开门时限,城门应该已经关了。
数日不曾收到自己打气的表哥,现在应该已经蔫了吧……
王智想着,又笑了起来,他这个表哥是属气球的,每过几天就得去给他打打气,打一次能管几天,几天不打就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