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一夜一天,永安四处是尽的房屋,焦黑的墙壁,期间散落着无数无头的尸体。
街道上不断有兵丁往来,不是巡逻,而是在搬运各种“赃物”。
润王府和几大富户的“赃物”白天已经搬出城外,剩下是一些白天有其他任务,没来得及加入搬运任务的兵丁,经过总管大人特许,连夜进行深入的“追赃行动”。
黑色的夜,黑色的城,黑色的烟雾里,无数妇孺老幼在哀号啼哭,眼睁睁看着亲人被杀,房屋被毁,积蓄被人搬走,哭声阵阵,哀哀凄凄,鬼听了都要流泪。
穿过这黑色的一切,朱炯被李青木放在了一处地上。润王府几处楼阁还在然烧,朱炯自己的小院的火已经灭了,一片黑灰里,只有那个自己经常藏在其后的假山还能辨认。
四处翻找,朱炯很怕看到尸,却又希望尽快找到什么。直到双手痛到麻木,一身烟灰,只找到一块残破的木板,上面写着:朱炯,正是挂在自己房前的那个木板。
一路而来强忍了很久,此时再也抑制不住,一头栽在地上,放声痛哭。
直到快要天亮了,李青木有些不耐烦,走过去一把拎起朱炯,“好了,别哭了,当初我师兄弟七人被杀,我都没哭。”
“那时你都死了,你哭什么!再说,我又不是为我那些兄弟们哭的。”
“你那个色鬼老爹,你都没见过几面,不值得你哭。”
“谁说我为了他哭。”
“那我倒要问问,你这哭了半天,究竟是为了谁?”
“我哭,是为了茹儿,我那个温柔聪明的丫鬟。”
“……”李青木挠了挠头,倍感无语。
朱炯倒没说谎,毕竟是九岁的孩子,父母压根没见过几面,可是茹儿是跟他一起长大的。十分眼泪到有七分是为了茹儿,两分是为了苏姨娘,一分是为了父母等家园被毁。
将那块刻有朱炯的木板塞在假山缝里,小心藏好,朱炯跪在当地,“我誓,一定要手刃仇人!”
李青木轻轻叹了一口气,想说什么,终究还是没说。
离开永安,向西,是一座小镇,有几条街道,也算繁华。小镇外有一座破旧的仙公庙,一个黑乎乎的小道士躺在稻草堆里,呼呼大睡,这一夜朱炯过的很是身心憔悴。
一个高大肥胖的和尚从庙前路过,他冲破庙提鼻子闻了闻,哈哈一笑,摇了摇头继续向前走去。他身后一个七八岁的小和尚,眉清目秀,脸色红润,背着一个大包裹,吃力的追着大和尚。
一觉醒来已是傍晚,朱炯出了破庙,不远处有条小河,喝了些水,洗去身上的黑灰,毕竟一天没吃东西,饿的难受。
四处瞎逛,只有这么孤零零一个破庙,只好回到里面,坐等天黑。
“不哭了?”天黑后,李青木现身。
“你快去附近店里,偷些东西给我吃。”
“这里是仙公庙,吕仙公,吕洞宾祖师。你我都是道士,你让我去偷东西,怎么对得起祖师爷!”
“当初不是你偷了我的奇珍八宝鸡!”
“那是在道观,那能叫偷嘛,那叫拿。”李青木看到朱炯洗漱过后白白胖胖,若有所思,“你听话,我带你去挣钱,有了钱带你去吃烧鸡。”
镇上一个繁华的街中,一个低矮的门面,帘子上画着两个大大的骰子,都是六点,里面传来一阵吆喝声,“买定离手,买定离手!”
李青木嘿嘿一笑,拉着朱炯走了进来。一个赌大小的桌子前,坐着一个胖大和尚,身旁站着一个小和尚,之前背着的那个包裹,已经输了。
“我说大师,不下注的话,麻烦您让一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