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女宗在码头久等,不见桓熙到来,心中不禁有了些怨气,她朝着桓冲抱怨道:
“虽说他们父子位高权重,可夫君怎么说也是长辈,哪有迎候晚辈的道理。”
对于这门婚事,王女宗自己并不情愿,倒不是嫌弃桓家的门第不如琅琊王氏,而是觉得他们属于将门的范畴。
王女宗的父亲王恬自小爱好武艺,因此不受王导的喜爱,也遭到时人的讥讽。
东晋的风气就是这样,崇尚所谓的名士之风。
王导见到习长子王悦则喜,见到好武的次子王恬则怒,王女宗自小目睹父亲的处境,受周围人的影响,对于武夫,也是打心底的瞧不上眼。
只不过碍于联姻的需要,不得不听从父亲的安排,嫁入桓家。
此前桓温戎装打猎,偶遇刘惔、王濛在亭中谈玄,刘惔就曾嘲笑他:
‘老贼,你为何这副装扮。’
桓温反唇相讥:
‘我若不身穿戎装保家卫国,你们哪能坐在这里谈玄。’
这在一定程度上能够体现把持舆论风向的名士们对待武人的态度。
相较于王女宗心有不甘的嫁入桓家,桓冲对于兄长安排的这桩婚姻可谓欣喜至极。
王女宗不仅出身高贵,更是生得貌美,她父亲王恬年轻时候也是名噪一时的美男子,王导曾拍着王恬的肩膀感慨:
‘阿囡,可惜你的才学与相貌不相称。’
对于这样一位貌美的妻子,桓冲多有包容,他很清楚妻子的态度,哪怕对武人的蔑视藏得再深,可夫妻相处,平日里不经意间流露出来的情绪是藏不住的。
桓冲见王女宗等得不耐烦,他宽慰道:
“稍安勿躁,我虽为叔父,但与熙儿自小相伴长大,情谊深厚,今日他来建康,我又怎能无动于衷。”
王女宗撇撇嘴,倒也没再抱怨。
又等了好一会,在船只往来,络绎不绝的五马渡口,桓冲夫妇终于等来了桓熙所乘的客船。
一上岸,桓熙就忍不住与桓冲深情相拥。
“有劳五叔久候。”
桓熙动容道。
受原主记忆的影响,他见到桓冲,总是觉得亲切。
桓熙年少时,父亲桓温忙着博取名声,建立功业,通常是不顾家的,而母亲在生养了桓济等人之后,也没有太多精力放在桓熙身上,一直以来,都是这位年长他四岁的叔父伴着自己。
只是在原时空中,二人却因为桓温临终前的安排而反目。
桓熙与桓济不满叔父掌权,企图谋刺桓冲,桓冲得知消息,甚至不敢去为兄长奔丧。
最终,桓熙、桓济兄弟二人被擒,桓冲将他们迁往长沙,不曾害他们的性命。
如今叔侄重逢,桓冲也是满心欢喜,他笑道:
“我只不过是在渡口等候,哪比得上你们伐蜀凶险。”
说着,他为桓熙介绍王女宗,桓熙赶忙见礼道:
“侄儿拜见婶婶。”
王女宗仔细打量着他,哪怕是作为王恬的女儿,王女宗也不得不承认,桓熙生得好相貌。
“无需多礼,我早就听说了雏凤之名,熙儿在益州一鸣惊人,举世称奇,你叔父也时常向我炫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