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郁之听了半天,疑惑道:“什么是两虎两豹?还有什么不人不鬼的牲口。”
蔡昭摇头不知,上官浩男解释道:“这是聂喆心腹的诨称,号称‘十虎六豹四天狗’。这二十人之前不是杀人越货的巨匪,就是隐居暗处血债累累的狂徒。”
蔡昭一点就透:“最厉害的是不是那个‘四天狗’?‘十虎’最次?”
上官浩男爽朗一笑:“风姑娘真聪明,说的一点不错。‘十虎’多半镇守在各处关隘,至于‘六豹四天狗’,聂喆那是舍不得放出来的,如今估计更是寸步不离身旁了。”
宋郁之想了想:“从未听过贵教中有这些人。”
上官浩男叹道:“本教虽然行事不择手段了些,但也不至于如那二十头牲口下作,他们是聂喆陆续搜罗来的,这些年替聂喆除掉了不少对头。”
宋郁之点头:“难怪这些年来贵教少有作为,原来是陷于内乱了。”他一直隐瞒自己身份,连称呼都有所避忌,不过言语间还是不□□露出些许意涵。
上官浩男双眉一扬,神情不悦:“北宸六派倒是没出内乱,这些年也不见得多兴旺!本教家大业大,难免出些不肖的东西,等除了那些蠹虫就都好了。”
蔡昭在旁叹息,宋三公子真是个少爷,忒不会说话了,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不过少爷也有少爷的长处,就是从不看人脸色,是以宋郁之对上官浩男的不悦全无察觉,依旧问道:“我若是聂喆,就将全部人手集中一处,殊死一战,如此胜算岂不更大?如今一道道关隘的分散人手,岂不是容易被人鲸吞蚕食?”
蔡昭道:“你也说了‘若是’,天下哪有‘若是’啊。三师兄你勇武善战,悍不畏死,那位聂老兄是么?身为教主畏首畏尾,巴不得战事离自己远远的,盼着对手被一道道关隘耗尽力气,等到了极乐宫门前他好来个以逸待劳。”
上官浩男神色稍霁:“风姑娘说的好。”
宋郁之眉头一皱:“如此说来,我们一关关攻伐,岂不正中聂喆下怀?”
蔡昭看看房梁:“这可不见得。我以为,慕少君必有奇招。”
“师妹何以见得?”
蔡昭向上官浩男努了努嘴:“师兄不如问问这位贵客的姓名?”
宋郁之转头:“不知尊驾高姓大名?”
“上官浩男。”上官浩男得意的报出大名。
宋郁之大惊:“你说什么!你竟然是……”
话音未落,前厅议事已然结束,游观月推进而入,请蔡昭等三人出去,此时王田丰、唐青,以及柳江峰三人已经领命离去。
慕清晏从地图中抬起头:“代少侠都听见了吧。傍晚时分总攻就要开始,我们最好尽早启程,赶在戌时前进入极乐宫。”
宋郁之长眉一轩:“多谢慕少君愿让在下出些绵薄之力。不过都到了这个时候了,少君是不是该把话说开了?这两日我听见外头闹哄哄的在传‘玄武坛主上官浩男已死,为慕少君亲手击毙’。西侧院还设了一座停尸房,三位姑娘在那儿哭了足足半日——然而上官坛主明明还活着,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游观月叹道:“啧啧啧,我就说吧,应该瞒着莺莺燕燕红红三位姑娘,让她们真以为上官坛主死了,这样哭起来才像样啊。死了男人才哭半日,太没诚意了。”
“姓游的你敢吓坏我的三位爱妻!”上官浩男几乎跳起来:“莺莺红红胆子小,燕燕是个死心眼,她们若信以为真,生出什么好歹来,看我刮下你的肉来喂狗!”
“呵呵,三位爱妻,真是情深似海哟。”游观月阴阳怪气。
上官浩男气的果真要去掐他。
不能怪游观月看上官浩男不顺眼,其实他们二人武功才能不相上下,然而人生际遇何止天差地别。
游观月是被卖入教中的童奴,无依无靠的孤儿;上官浩男是千娇百宠养大的金贵公子,父母疼爱不说,瑶光开阳两系剩余的党羽护的他风雨不透。
游观月为了获得晋升不惜以色侍人,最后因为坚守底线在争宠大战中输了;上官浩男一脸冰清玉洁,聂喆连他手指都没摸到,就提拔他为位列第一的玄武坛主。
游观月自惭形秽,对着心上人只敢以兄长主人的身份自居;上官浩男左拥右抱,享了一个半齐人的福,居然还人人夸赞他是个情种。
——这人世间也太特么悲怆了!
慕清晏本来笑吟吟的抱着手看戏,被蔡昭推了一下后才醒神,立刻板着脸喝止游观月与上官浩男之间的争执。
“大敌当前,我等正当众志成城,齐心协力,观月与浩男切不可同室操戈。”说完冠冕堂皇的这番话,他想了想,转头对蔡昭低声道,“此次大战他们二人并不在一处奋战啊,闹一闹也无妨。”
蔡昭凑近他耳旁:“不在一处奋战你就可以好笑的坐视他们吵架么,你未来还当不当教主啊!”
慕清晏无可不可,转身面向众人,正色道:“攻伐关隘的事就由观月与十三主持了。观月为正,十三为副。”
连十三想也不想的抱拳领命。
游观月又惊又喜:“少君器重,观月敢不效命。不过,观月担心少君的安危啊,不如我也跟着少君一道去吧。”
慕清晏摇头:“十三是一根筋,遇事不会多想,具体事宜要你来把握,务必拖住前几处关隘的人马,绕着他们缓缓推进。”
游观月重重点头:“观月明白,总之要让聂喆始终觉得大胜有望,只差一口气我方就要耗尽战力,与守关之敌两败俱伤了。”
“不错。”慕清晏满意,然后他看向上官浩男,“浩男冒险与我走一趟罢。”
上官浩男声音洪亮,“少君放心。”随即又犹豫道,“我的确知道进入极乐宫的密道,然而那密道的入口在太清关以西啊,我们要先跟着大军推进去么。”
慕清晏道不必,然后指着地图道:“我有法子可以径直抵达这处,然后咱们绕过哨所与观烽台,从这里过去……”
宋郁之轻轻退后数步,自言自语道:“原来是这样。”
蔡昭也退后几步,轻声道:“三师兄终于明白了?”
宋郁之点头:“难怪他之前一直坚持要正面进攻四大总坛?难怪他要放出上官坛主已死的消息?原来都是为了今日的偷袭。”
——人是有惯性的,当慕清晏一直坚持正面进攻,并且大肆宣扬要堂堂正正击倒聂喆夺回教主之位,聂喆就会将注意力全放在前方。
宋郁之转头,“昭昭师妹,你是昨日才得知的,还是早就知道了。”
蔡昭苦笑:“我嘛,挺早就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