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的农场虽然有些阴凉,但不至于孤寂。篱笆的小院上亮着一些圆圆的暖黄色小灯泡,路也不算难走,刚恢复体力的雪寒来到农庄已是气喘吁吁。
屋子里面黑着,周边都是一些草虫的叫声。她扫了一眼周围,发现远处有一个架高的茅草屋亮着灯。隐隐约约听到鸭子嘎嘎的声音。也不知怎的,她想都没想便奔向那里。
草屋下面的木台阶旁,立着一个牌子,上面用英写着〝鸭廖〞。
叶枫就在那里面,此时他正蹲在地上喂着那些鸭子们青菜。
听到哒哒的脚步声他回头看到雪寒,先是诧异了几秒,随后转过头继续喂他的鸭子。
“韩璟毅看守人的本事,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差?你来找我,他知不知道?”
雪寒调整着呼吸也是在调整着心态,从容的回答:“我是特意来看你的。”
叶枫咂了咂舌,对雪寒的到来装作不屑的样子。
“看守我的人多了,无所谓再多你一个。”
看着叶枫冷漠的背影,雪寒上前夺过他手里的青菜,也蹲下来陪他一起喂鸭子。
“你”
“干嘛?我一个女孩子你还要动粗不成?”
雪寒先是拿话攻他,然后在对他甜甜一笑,主动靠近他,让他不会那么讨厌自己。
自叶枫醒来,所有人都面无表情,只有雪寒是他最亲近的人,看见她的笑容,他一时有些凝神,不过很快装作不在乎。
“给我点!”叶枫说。
“好。”
雪寒分了一半青菜给叶枫,叶枫继续喂食不再说话。雪寒窃喜了一下,开始跟叶枫聊天。
“他们都说你脾气暴躁,我看你是因人而异吧?”
“脾气暴躁?”那应该是叶枫头痛大作时疼痛难忍的样子。“你就跟这些吃菜的小鸭子一样,我可以喂它,也可以吃了它!”
雪寒看着叶枫的侧脸,刀削般的下颚线,叶枫比以前显瘦了一些,但黝黑的眸子依旧是那么俊美。
“叶枫,你什么都忘了吗?还是,只忘了一部分。”其实雪寒想问,叶枫真的一点也不记得她了嘛。
雪寒独自说着,叶枫一言不发,她等不到回应,只好尴尬的笑笑,另寻话题。
“你好像很喜欢跟小动物在一起哈?”
叶枫张了张口,片刻犹豫后他说:“因为动物的记忆很短。他们不会被爱牵绊!”
滑落叶枫突然把雪寒扑倒在地上。他双手按住雪寒的手臂,雪寒的瞳孔地震,还来不及反应,就被叶枫此时的唇逼近。
他的气呵在她的脸上,他眼里的愤怒清晰可见。
“叶枫……”
“你为什么来找我?为什么?!”
他的咆哮,他的喷怒,隐约让雪寒明白,真正把叶枫折磨成这样的是什么。
“你…没有失忆,对不对?”
叶枫的双眼渐渐朦胧他爱的爸爸妈妈抛弃了他。他爱的赛车竞技,因为头疾再也不能参加。他爱的人,说从来没有爱过他。他好不容易鼓起勇气逃离,却又被紧紧逼近。而他为了体面的退出,只能骗自己什么都忘了。他真的很愤怒!
“不!我没有什么好值得记忆的!我的人生空白,我什么都没有!”叶枫低声的咆哮,诉说着他的痛苦。
雪寒的眼毛忽颤了一下,她直直对上他那深不见底的眸子。她说:“你以为,你丢了一段回忆,就很难过了吗?而我丢的,是一个人!身在咫尺,却心隔万丈!叶枫,你可以忘掉所有的人,可你让我怎么忘了你?!”
她的话,她此时的眼神,她眼中隐忍的泪水,仿佛让叶枫坠入深渊之中,摔得他的头很痛,心也跟着很痛。
自从他醒来,没有人能够体会他的痛,他以为这世界上不会有人为他难过,可为何雪寒还是会出现在他的身边,他爱而不得的人。
他的手颤抖着,如冰的眸子里泛着寒气,嗓音低沉的说:
“如果我的回忆,都在你那里,你可会还给我?”
话落,叶枫更靠近她,像那次一样将她压在身下,去审视她眼中的自己。
(叶枫,对不起,那天是我的话伤了你,如果那天,我没有受情绪挑拨,对你再勇敢一点,现在的你会不会就不这么难过?)
雪寒的眼角流下泪水。
望着她温热的眼底,她盈盈的泪水,他陷入进去,仿佛不再计较那些得与失,仿佛不曾失忆过。那一瞬间,头痛欲裂,眼前仿佛失去色彩,那些黑白的光影,那些凌乱的画面,如电闪雷鸣一般在他脑海里作乱,令他呼吸难过,痛不欲生。
雪寒轻轻环住叶枫,她心痛地说:“你的回忆,都在我这里,我愿意全部还给你,从此,也不要再想起了。”
她的泪再一次流出眼眶流进发梢里,他再也不想控制,放肆地哭泣。如果他忘了,那她也不要再想起。
在不懂爱的年纪遇到他,在失去了他以后才懂得爱是什么,终究还是她错过了。讽刺的是,她想利用自己的病把一切都忘了,可是那么多的眼泪过后,回忆却更加清楚。
叶枫看着身下的雪寒,心痛的找不到,也没有着落。“你别哭了,不要哭!”
叶枫怒吼!感觉自己的头像快要爆炸了一样!他再也撑不住了,疼的他瞬间倾倒在地。
雪寒吓坏了。“叶枫!你怎么了?叶枫!”
之后的场面乱作一团,叶枫被紧急带往治疗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