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博城的语气忧伤，再不复之前浑身戒备的锋利感。
第五肆哪敢冒充警务公职人员，直言道：“不是。我们受人委托，重查柳荧荧失踪之事。”
周博城抬起头，脸上满是愧疚之色，“你们是私家侦探吗？柳叔叔他……果然还没有放弃。”
他的眼泪滴答一下，落在桌面上。
商显换了个手托下巴，“我们想听你说说，当天是个什么情况？”
周博城并不隐瞒，那天发生的事情，他陈述过上百遍，就是做梦说梦话，也不带遗漏出错的。
他深呼吸一下，平复好心情，缓缓开口：“那一天，我和荧荧姐约好，在盘龙山见面。她事先在网上做过攻略，制定好路线图，前往户外徒步圈里流传的一个小众宝藏地。那是一汪小水潭，潭面最宽不到十米，下连小溪，上连瀑布。”
“水潭并不稀奇。稀奇的是水潭上的瀑布，虽然只是落差不到五米的小瀑布，可这瀑布是鱼尾形的，从狭窄的急流，到平缓分散的坡道，调整好角度拍摄的话，简直就是大自然鬼斧神工的一条鱼尾，十分漂亮！”
“荧荧姐以拍摄人鱼照出圈，这样得天独厚的位置，她怎么可能放弃。我们一路爬山涉水，花了五个多钟头，才找到目的地。那确实就像流传的网图一样，美得让人感动。”
周博城放在桌面上的手，十指交扣，凸显着他的焦虑和惊恐，“原本，一切都很顺利，莹莹姐在浅水区，拍摄到不少可以出圈的美照。可荧荧姐始终不太满意，她觉得缺乏创新，缺乏让人眼前一亮的惊奇感，美的没有灵气。于是想要冒险，跃上瀑布下端的一块岩石，拍摄水流从上游冲下，人鱼摆尾，逆流而上的照片！”
“她的设想很有立意，我同意了。我不该同意的……”
周博城揪住头发，难过地低下头，“莹莹姐的鱼尾裙是湿的，贴上石头就容易打滑。她都还没有完全爬上去，人就跌落进水潭深处！”
“我不会游泳！我、我、我站在谭边，急得打转……我刚往水潭里走了几步，身体就失去平衡，扑腾好久，才抓着岸边的树藤，爬上岸。我上岸后，就已经看不见莹莹姐的身影，她好像沉下去了，到处都是翻滚的泥沙，潭水变得非常浑浊！”
“我吓坏了，我到处跑，到处找，那里很荒芜，不在景区范围，周边根本没有人住。我找了很久，才找到几个采蘑菇的村民，一起返回水潭，救人……”
他的肩膀低垂下去，整个人
都很颓丧，年轻白净的脸上，是不符合年纪的沧桑。
看得出来，这件事压在他心里，负累很重。
第五肆问：“在去往人鱼潭的路上，就你们两人同行？”
周博城声音低缓，“嗯。我负责摄影，莹莹姐自己准备妆造和物料。她惯常独来独往。”
这一点，商显和第五肆都从柳束恭那里了解过，柳荧荧很少拍户外照，她不喜欢被围观，往常的棚内拍片，也是独自调整角度，定时拍摄。
她账号里少之又少的几组户外照，是由柳束恭帮忙完成的拍摄。
鱼尾潭还是柳荧荧，第一次约陌生人拍照。
“在念的业余摄影师……”商显的语气，听起来略带调侃。
周博城抬起头来，目光有些深沉地望着她。
商显对上他的目光，浅浅一笑，问：“你跟柳荧荧的关系，很陌生？”
周博城微微皱眉，点头，“网上聊过几次，发过客片。”
商显看向他交叠在一起的修长手指，又问：“柳荧荧是通过周舒羽认识的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