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着南枝快步走来,云骁生怕云卿受欺负,看到他十分随意地坐在地上这才松口气,也跟着盘膝坐下。
云卿接过小狸子抱在怀里,目光眺望远方。
云雾缭绕群山,青松苍翠,山岩叠峦,应该有只鹤方能不辜负这仙气飘飘的景致。
“阿卿。”云骁拉住他的袖子,问道:“蒙木青芝在哪?”
云卿随意指指地上,“在那,你大概看不到,没事,一会我摘下给你。”
宁阳心中惊讶,这蒙木青芝可以医白骨、生残肢,对三界灵物皆有助益。怎么这位大人如此大方,情愿将仙草给一个凡人?还是说这少年也是深藏不露的仙人?
“大人,敢问您名号是何?若天上仙问起仙草下落,贫道也好有个交代。”宁阳道人看向一旁的云骁。
云卿闭目不语,显露本相容易累,再加上怀里狸子热乎乎,暖得他周身舒畅,不免更加有些困顿。
云骁抿唇,见云卿不说话,壮着胆子接话道:“他是螣蛇。”
螣蛇应该是蛇妖吧?云卿都活三千岁了,应该是很厉害的大蛇妖,不怕打不过面前毕恭毕敬的人影。
云卿瞬间睁开眼睛,十分惊讶地看着云骁,质问卡在嘴边还未出口。
说时迟那时快,宁阳道人已扑到他身前跪到在地,叩首道:“竟然是螣蛇大人!大人!请受宁阳一拜!”
上古神兽,蛰居深山非人间动乱不出,降伏动乱便再度隐于山林,世代全族皆是如此,这样大义凛然、一心为人的神仙,如何不值得宁阳跪拜?
云卿心中叹气,急忙将他扶起:“不必,吾族乃娲神所留,守护人间为吾使命,汝不必如此感激。”
宁阳仍是跪地不起,恳切道:“不、螣蛇大人,您为何守护人间不重要,重要的是您真的这么做了,那么宁阳便要谢您!”
云卿没忍住瞪一眼云骁,随即又道:“吾已知晓你心意,不必多言,快快起身。”
云骁低头不敢说话。
“宁阳斗胆,请大人听我祝祷,以微薄凡人之力为您祈福。”
见宁阳道人这般执拗,云卿心中叹息,后退一步道:“罢了,汝执意如此,便遂汝心愿。”
宁阳道人忙起身盘膝坐好,双手置于膝上,闭目诵经:“太上台星,灵宝天尊,元始安镇,普告万灵。神兽螣蛇,左社右稷,斩妖缚邪,度人万千,魔王束首,侍卫人间,凶秽消散,不得妄惊,回向正道,内外澄清,却病延年,各安方位。四海知闻,按行五岳,八方威神,急急如律令。”
云卿肃穆站立静心听诵,直到道人睁开眼睛忙道:“吾已知汝心意,有关螣蛇一族之事不必多提。”
宁阳道人目光在云卿、云骁之间游离审度,点头道:“宁阳谨记。”
云卿松口气,走到云骁身边带着愠怒质问:“为何多嘴?”
“因为你总瞒着我。”云骁垂首看着地上的绿叶,低声道:“阿卿,我知错了。”
“往后不许了。”云卿重重叹息一声,随后走回原处蹲坐地上,看向宁阳道人语气关切道:“你这些年十分孤寂吧?”
福鬼原是至诚至善之人,云卿想和他随意聊聊,最好能让云骁不再纠结螣蛇的事。
“不敢,与螣蛇大人深隐时日相比不过弹指之间。”宁阳道人眼神热切,真心赞颂螣蛇一族的付出。
云卿忍下对云骁的怒意,同宁阳道人温和笑道:“讲一讲你的事,吾想听。”
宁阳道人道:“贫道原名李栎,幼时丧父,年少丧母,拜于鹤鸣山参道,三十六岁拜别元尊下山降妖除魔,至寿命终止一百六十九岁。天上仙言明贫道一生除妖精二百一十二只,灵二十三只,鬼一百零七只。”
云卿点头示意对方继续。
那宁阳道人思索片刻,露出几分为难:“贫道在此虽无人踏访,然常有灵兽将凡间消息告知,故而有一事相求。”
“说来听听。”云卿并未直接答应,他不能随意插手凡间的事。
云骁自老道人讲故事便凑近坐至云卿身后,怀抱着瑟瑟发抖的南枝安抚。
“前些日子,鹤鸣山的镇山鹤飞至此处言说山上遭遇祸事。凡间帝王忽然要鹤鸣山全部道士下山为不能生育的妃嫔祈福,向上苍祈求子嗣。”
云卿沉默片刻,道:“只是祈福,算不得遭祸事吧?”
“倘若只是帝王一时昏庸便也罢了,实在是、许是有妖孽作怪危害人间!”宁阳道人皱眉低声道:“仙鹤说,皇城里妖气冲天,许是只三四千年的大妖作祟。”
“三四千年?”云卿闻言立即摇头:“绝无可能。”
凡间修习妖怪寿命最多三千,大部分妖在寿命最后一百年迅速退化为未开神识的活物,少部分以凡人姿态衰老死去,极少部分能够飞升为仙。
所以皇城中不可能有三四千年的妖怪,况且倘若真的有妖物危害人间,天道和天庭一早便会出手,何以要宁阳道人向自己诉说。
云卿心中已有定论:只怕是凡人不愿相信自己所推崇的君主如此昏庸,编了妖孽惑众这类话,被鹤妖听后传到宁阳道人耳中。
于是云卿摇头拒绝:“此事自有天庭做主,吾不能插手。”
宁阳道人有些失望,补充道:“可是长安城中聚集七八百名道士,这还不够,据说要召集近两千道士做法。”
“两千?”云卿十分震惊。
这人间君主要做什么啊?难不成由着道士举全国之力意欲对天庭不利?
他掐指算算,这位皇帝阳寿未尽不会丧命今时,那说明这番举动不是冲天庭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