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燕婷挂了电话,有些乐呵地想到,这凶名在外,还是有点好处的,不说别的,在震慑极品方面非常有用。 农村里奇奇怪怪的谣言很多,别说是什么凶残打老婆了,哪怕沉默不爱说话,因为长得凶,头发乱,都会被说私底下“吃小孩”。 村里人真信吗?实际上也不见得。 跟陈秀云打完电话没多久,苏玉婷主动打电话来联系她,转接等了半天,苏燕婷接了电话。苏玉婷在电话另一头嚷嚷: "姐,你过得好不好?" 苏燕婷:"还好。" 听了这话,苏玉婷努力笑出声: “我跟阿军哥回到老家,我们俩过得非常好,粮食局真是个好单位,不愁吃,就这么几个月,我胖了十多斤,阿军哥也胖了二十斤。" "尤其是年末,他各处出公差,又要聚会,又有各种表彰会,隔三差五在国营饭店吃公家饭,还能带家属,我们那国营饭店的菜色一等一的好……" 苏玉婷在电话里叭叭叭炫耀自己跟丈夫转业回家后过得有多么好,她想让苏燕婷羡慕嫉妒她。 曾云军转业的粮食局,八十年代后虽然算不得是个好单位,可若是在现在,那是一等一的好单位,经常有上国营饭店吃饭的机会,接待来宾,同事聚会……还不用花钱,也不需要粮票。 转业回来之后,苏玉婷的伙食水平提高了好几倍,她渐渐的,还算满意自己丈夫的工作,起码现在的水平够高。 大不了等两年恢复高考了,让曾云军也去考个大学,以后再换个工作就行了。 更让苏玉婷舒心的,是曾红敏喜欢上了一个家庭条件非常差的邮局临时工,这临时工长得俊俏,让曾红敏迷了魂。 曾红敏原先想在粮食局找个干部,可那些条件好的,长相又好的,早被人挑了去,就剩下长得差,性格差的留着,曾红敏又不愿意选,更不愿意像许止兰一样找个二婚。 正赶上来粮食局送信的小哥长得俊,一来二去,曾红敏就跟人家看对眼了,闹着要嫁给他,还死命要娘家补贴,把周爱梅气得肝疼。 苏玉婷看她们母女俩互相折腾,心底乐开了花,平日饭都能多吃一碗,她帮曾红敏劝周爱梅,因此,曾红敏又跟这个“通情达理”的大嫂关系变好了。 苏玉 婷还跟陈秀云商量着,年后开春,让小弟苏培庆到城里来读,好好培养跟小弟的关系——苏玉婷满打满算对目前生活状态尤为满意。 唯一不满意的,是曾云军胖了二十斤,抽烟抽的厉害,很快跟那些粮食局老油条混在了一起。 苏玉婷对曾云军不是很满意,她心里做了第二个退路,那就是七七年高考后,考上大学,跟曾云军一刀两断。 恢复高考之后,可是国内离婚高峰期,夫妻间因为高考离婚的有如过江之鲫,她到时也赶个时髦,跟曾云军离了婚——就算他长成了个酒囊饭袋,也跟她没有关系了。 七七年她还年轻,也不过二十岁,在大学里再找对象并不难,现在不跟曾云军离婚,还能享受粮食局的待遇。 做好这样的打算后,苏玉婷有恃无恐,她得意了起来。 她要让苏燕婷嫉妒她,苏燕婷嫁给了江戎又怎么样?她在部队里,能吃的有她这么好吗?能经常上国营饭店吃饭吗? 跟粮食局的待遇比起来,部队条件可艰苦多了。 苏燕婷: “知道你跟妹夫过得好,我就放心了。” 苏玉婷: "你什么意思?" 苏燕婷: "免得说我们姐姐姐夫刻薄了你们,让你们不敢跟我们住一个家属院。" 苏玉婷深深吸了好几口气才平复情绪:“转业这种好机会,是阿军哥优秀才争取到的,多得是人像争取转业还抢不到名额呢。" 苏燕婷: "你说得对。" 苏玉婷:"你跟姐夫呢?姐夫要是转回来,起码也是个大干部,如果能去机械钢铁厂,肉食局之类的大单位,你的日子就好过了,退伍后,这男人可就自由了,他能经常陪着你,外面的单位管得一点都不严,白天迟到都不算什么,下午要是没事,早早就能回家……姐,我真心劝你,你也考虑劝劝姐夫转业吧。" 苏玉婷怂恿苏燕婷劝江戎转业。苏燕婷: “我不劝。”苏玉婷: "??!!"难道苏燕婷就没有半点心动吗?话里的语气那么坚决。 苏燕婷: "苏玉婷,咱们姐妹俩之前关系不好吧?要是转业真那么好,像你这种人,肯定劝我别让丈夫转业。" 3 ;现在就你这个态度,那我绝不让我丈夫转业!你说得再天花乱坠都没用。"苏玉婷: "!!!!"苏燕婷呵呵笑了一声,挂上电话。 ★ 春节在一月,临
近年三十,虽然说着两个人过年,无需准备太多,苏燕婷在家里养胎依旧歇不住,一个人忙来忙去准备了不少东西,她剪了窗花,做了大红灯笼,买了不少棉花,做了几个大胖红辣椒和爆竹。 她的手非常巧,这几个胖辣椒和爆竹,就跟小抱枕似的,上面还绣了金线,喜气又可爱。苏燕婷原本想做点小布老虎和小兔子,后来想想,觉得太俗,这胖红辣椒多可爱?红艳艳的。 苏燕婷更是买了毛线回来打毛衣,亲手给江戎织了一件高领毛衣,又织了毛衣背心、手套、围巾,她打毛衣的速度很快,一条红黑相间的围巾,她一天就织好了。 江戎:“要不你把我的旧毛衣拆了,再给我打几件新的?我喜欢你织的花色。” 苏燕婷忍不住道: "你可真会给你老婆找事做。" 江戎:"拆了吧。" 苏燕婷想了想,把江戎以前的黑毛衣给拆了,他以前穿得毛衣,花样不符合她的喜好,苏燕婷织毛衣的水平高,哪怕只是简单的黑色毛衣,她都能织出特色来。 江政委天天穿着自家老婆织的毛衣出门,把裴团长羡慕嫉妒的要命。裴毅心里骂了一句娘: "都是你老婆织的?还不带重样的,真好看!"江戎挑眉: "羡慕?" “我羡慕个屁啊?我老婆也给我织毛衣——”裴毅倔强反驳。 然而他怎么敢去让自己的老婆织毛衣?可他又不能在江戎面前认输,裴团长苦思冥想,他想出了一个绝妙的好主意。 他完全可以自己打毛衣,就说是自己老婆打的。 裴团长加班加点给自己打了一件毛衣,穿在身上,恨不得天天跑去江戎面前晃悠一圈,"看,老子也有老婆打的毛衣。" 江戎哼笑一声: "就一件?" 裴团长: "一件怎么了?一件也是我老婆的心意。" 江戎: "我老婆给我织了毛衣、背心、手套、围巾、帽子……你就 这一件?"裴团长心里拔凉拔凉: “……”就这一件都还不是他老婆亲手做的。江戎: "这衣服真是你老婆织的?嫂子不用忙着年底排练?" 裴团长翻了个白眼: "不是我老婆织的,难不成还能是我自己织的?"江戎疑惑: "你自己织的?"江政委瞅了一眼裴毅的脸色,意识到眼前这男人还真有可能干出这种事。 以他对裴团长的了解……… 裴毅一见他那双"挑衅十足”的凤眼,登时跳脚,他自爆了: "就算是老子亲手织的怎么样?" 江戎嗤笑一声: "不怎么样。" 裴毅气得肝疼,他回去之后,痛定思痛,江戎炫耀他老婆给他织毛衣,他没必要跟他硬碰硬,还不去去江戎老婆面前炫耀他给老婆织毛衣,看江戎老婆心态崩不崩。 以彼之道还施彼身。 裴毅给他老婆曲梅英织了一件背心,他特别婊,故意趁着江戎夫妻俩在家时,他独自带着毛衣背心上门,问苏燕婷: “弟妹,你来看看,这是我亲手给梅英织的毛衣,你别笑我男人织毛衣,这可是我对她的一片深情。" 苏燕婷: "…" 裴毅脸皮厚的要命:"你来看看这一针一线,你猜猜你嫂子会不会喜欢?" 苏燕婷安抚他: "嫂子肯定会喜欢!" 裴毅美滋滋地炫耀了一通,人走了,从江戎家里出来,想着自己走后,他家政委肯定要被老婆骂。 裴团长: “这人比人,果然气死人!” 谁知他走了这一趟,气倒是没有气到苏燕婷,因为苏燕婷还真嫌弃裴团长打得毛衣太丑了,花样太单调,小苏同志是个讲究人儿。 但是江戎心态绷不住了。 江戎抱胸: "他疼他老婆?我就不疼我老婆?不就是打毛衣吗?媳妇儿,我也给你打一件。" 苏燕婷拒绝: “你给我住手!” 可惜她拦都拦不住,只能眼睁睁看着江戎糟蹋好毛线,他费了千辛万苦,给她打了个暗藏不少疙瘩的毛衣背心。 最后苏燕婷还是穿了 。 江戎叮嘱她: "媳妇儿,你年三十一定要穿这件背心,我穿你做的,你穿我做的。"苏燕婷十分屈辱地点点头,她觉得自己很亏,但又莫名地感到一阵幸福。到底是男人的心意。 苏燕婷: “以后这衣服还得留着给孩子穿。” 毕竟是娃他爹的心意。 年三十那天早上,窗外下着雪,天灰蒙蒙的,苏燕婷和江戎夫妻俩包了不少饺子,江戎剁馅,苏燕婷揉面醒面,江戎擀面皮,苏燕婷动手包,等到下午四五点,两人都洗了一个澡,换上彼此织成的毛衣背心,煮好一大锅饺子。
苏燕婷吃了两碗饺子,剩下的饺子都被江戎吃了,他吃完了饺子出门,晚上八点到零点他要值班站岗,江戎让她在家里好好等着,别带着孩子出来吹冷风。 苏燕婷不乐意一个人孤孤单单地跨年,她披着另一件军大衣,陪着江戎一起站岗,听着热闹的广播声和鞭炮声,从除夕夜走到了大年初一。 苏燕婷揉了揉自己冷冰冰的脸,江戎过来扶她,将她抱在怀里,两人都穿着军大衣,站在寒雪中,就像是两头大熊相拥。 她一想到这个,就觉得十分好笑,可惜脸冻得有点僵,笑都笑不好,感觉脸上的肌肉都冻僵了。大冷天的站岗真不容易。 大年初一的凌晨,夫妻俩互相搀扶着,踏着琼花碎玉回家,苏燕婷走到家属楼的底下,看着背后纷飞的大雪,立在寒风中,她觉得自己永远会记得这一幕。 江戎抱着她上楼,等回到家里时,发现竟然停电了,于是苏燕婷点了两根蜡烛,又热了一碗饺子,夫妻俩凑在烛光下吃饺子。 江戎把她身上的大衣扒了,连人一起裹进自己的大衣里,他体热,就像是一个大火炉一样,除了不方便吃饺子外,苏燕婷恨不得就这么一直被他裹在怀里。 苏燕婷笑道: "我们一家人变成了一个连体婴。"她被江戎揣在前面,孩子也被她揣在肚子里。江戎凑近了她: "冷不冷?"苏燕婷:"不冷,被你捂热乎了。" 苏燕婷吃完饺子就犯困,靠在江戎的胸前小鸡啄米似的点头,江戎的怀里太舒服,她都不乐意换成床上,因为被子好冷,还得费劲儿捂热乎。 江戎脱下带着余热的大衣,替她裹好,自己去烧开水,他装了两 个汤婆子,塞进棉被子,暖热了被子,再把苏燕婷抱进去。 脱了外套,江戎上了床,苏燕婷努力翻了个身,她在江戎的脸上亲了下,说了声:“新年快乐,我和宝宝都爱你。" 江戎笑了:“新年快乐,我也爱你们。” 江戎回吻她,吻了好久才结束,这时候的苏燕婷突然就喜欢上冬天了,冬天虽然冷,但是两个人靠在一起分外暖和。 她穿到七十年代的第一年过去了,结婚,有了孩子,有了自己心爱的人。 大 七六年三月,仍然春寒料峭,苏燕婷有时候会瞎琢磨着给孩子想名字,要是孩子在这个月出生,不如叫“江春寒”算了。 可这名字听起来太寒,冷冰冰的,不像是正经人的名字,倒像是小说里的人物。江戎听了她的想法,吐槽: “叫江春寒不如叫江水暖。” ——春江水暖鸭先知。 苏燕婷反驳: "你这是亲爹吗?你想的什么名字,就算要从诗里取名字,也不是你这么挑的。"还江水暖。 苏燕婷: “叫江先知都比叫江水暖好听。” 江戎:"比你的江水寒好。" 苏燕婷: "是江春寒!" 不仅他们在为孩子的名字发愁,隔壁许晴晴家也在为孩子的名字发愁,白东明想附庸风雅,给孩子从诗词里找名字,这点跟江戎不谋而合。 白东明: "白三分,白日依,白露霜?" 苏燕婷: 小苏同志忍不住跟江戎吐槽:“你俩的取名水平差不多。” 江戎:“我可没说要这么取。” 裴团长虽然没有孩子,但他凑热闹给取名: “你看你们一家姓江,一家姓白,不是有句诗么?唯见江心秋月白。" "一个白秋月,一个江心见。" 苏燕婷: "听起来好像还是俗了点。"这名字看起来好,谐音不太好。 裴团长: "??!!!" 白东明:“秋月我倒是喜欢,要是女儿就叫秋月。” 许晴晴: 3 ;“听起来太简单了。" 许晴晴想给自己的孩子起个深奥点的名字,她这个晴晴烂大街,到处都能碰上晴晴,因此她希望自己的孩子能有个独一无二的名字。 裴团长啧啧: "你们这些当爹当妈的,慢慢给孩子起名吧,有的你们愁。""孩子马上就要生了,多想几个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