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川笠回头对众人说道:“我们川儿是最懂得怜香惜玉的。”
他呵呵一笑,金帅也咧嘴跟着笑。
孙川笠伸手握住顾川的后脖颈拍了拍,说道:“你忘了当年那档子事是谁帮你处理的?”
顾川抿紧了嘴,半晌说道:“钱我会慢慢还你的。”
孙川笠冷哼了一声,扭头一屁股坐在沙发里。
孔双漫步在孤寂清冷的街头,万家灯火次第亮起,街边的一座老旧民宅,窗口倒映出一家三口其乐融融的身影。
曾模糊的儿时记忆,这一刻却忽然清晰地浮现心头。
孔双记起她曾经也有一个这样的家,那时候,家里不富裕,但是很幸福,爸爸经常回家,一回到家就会把她高高举过头顶,妈妈虽然很辛苦脸上却常常盈满笑意。
一对情侣携手走过街头,男孩子怜惜地为女孩子竖起衣领系好围巾,孔双注意到男孩脚上那双耐克鞋是几年前的款式,已经磨破了边,暴露出两人窘迫的处境。
但他们毫不在意,他们看着对方的眼睛里,满是盈盈的柔情蜜意。
孔双感觉被巨大的孤独包裹,整个世界的温暖在身边缓缓流动,这烟火人间似乎和自己毫无关系。
她站在过街天桥上,冷风中,红薯的香味飘来,她忽然感觉饥肠辘辘,这是这么久以来她第一次有胃口。
她猛然意识到一件事,她的身体在渐渐复苏,前段时间的那个行尸走肉,外壳似乎正在破裂。
孔双走过去买了一块烤红薯:“有没有小一些的,我吃不了这么大的。”
“姑娘就这块吧,不多收你钱,反正这么晚了我也准备回去了,吃不了就拿回去和男朋友分一分吧。”
孔双靠在天桥上,俯瞰夜色中的城市。
这时,一件大衣披在自己身上。
她多么希望回头时看到的是南宫炀的笑脸。
孙川笠走到她身边,和她并肩站在天桥上。
孔双的心猛的下沉,是的,南宫炀被她赶走了。
当初从秦原手里把他抢过来,孔双认为这就是爱,只有她才能给他想要的一切。
现在她给不了了,离开他也是为爱。
她忍辱负重留在孙川笠身边,是为了护南宫炀周全,为了报答他在出事后的不离不弃。
每当忍不下去的时候,她总在心里安慰自己,快了,就快结束了,只要南宫炀拿到毕业证,平安无事地去读研,一切尘埃落定,她就可以离开了。
而且孙川笠对一个女人没那么久的兴趣,或许等不到那时候,很快就会有新的目标。
孙川笠俯瞰车水马龙,点上一支烟,幽幽地说道:“你现在能明白我当时的感受了么?你天天把我当跟班使唤,我给你做什么都是天经地义的,随你呼来喝去,一点不开心你就一杯水泼我脸上。因为我喜欢你,因为你爹官高一级,你就这么对我。”
孔双回头看着孙川笠,冷笑一声:“所以你伪装了这么久,一副要帮我的样子,其实早就憋着劲要报复我。”
孙川笠不说话,幽幽地吐出一口烟圈。
“我已经很惨了,你气也出够了吧,”孔双鼓起勇气说道,“我,想回学校去住,毕竟父母的事已经无法挽回了,我也该打算自己的以后,找找工作什么的……”
孙川笠转过身看着她,他的眼神中满含质疑,孔双不由得打了个冷战,脚步微微后退。
孙川笠摇摇头,说道:“我真恨你,也恨我自己,恨我离不开你,你知不知道,每天早晨醒来看到你在我身边,我就发自内心感觉开心和满足。”
孔双摇着头后退,一边流着泪。
孙川笠说道:“你再陪我一年吧,就一年,好吗?一年后,无论你去哪儿,去北京去上海,我肯定不会勉强你,到时候,考研也结束了,大家都各自奔前程了。”
考研结束了。
孙川笠的潜台词她听懂了。
若想南宫炀安好,她只能做乖顺小绵羊,否则他很可能会再度出手。
孔双瘫软无力地靠在栏杆上,烤红薯的香味又一次飘来,那股甜腻的味道令人作呕。
北京的夜晚不似盛都那般静谧,到处灯红酒绿,人行匆匆。
李子标去参加晚宴了,与会者都是一些年轻有为的科学家,秦原自觉格格不入,于是提前离开了。
路灯投下颀长的影子,秦原在街头漫无目的地踱步。
这是在北京的最后一夜,这趟行程的结局虽是意料之中,但秦原依然感觉到失望和无力。
这时秦原的电话响起,是一个陌生号码。
“喂。”
秦原的身子一僵,是尹黎的声音。
“我,想再和你聊聊,可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