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仰马翻的忙乎了一阵子,明珠被安排进了被窝,小心翼翼的喝着林家给她刚熬好的红糖姜水,姜秀珠的婆母也来了,坐在床边小心翼翼的给明珠讲一些关于小日子的一些特殊安排。
听的明珠头大,云里雾里的绕不明白,倒是十六记了七七八八,说回去时候一定好好照看明珠。
快到傍晚的时候,明珠才感觉身子利索了不少,肚子也没那么难受了,就准备收拾收拾回去。
原来的衣裳已经被弄脏了,只得临时换上姜秀珠的衣服。
明珠害羞,平日里小衣都是自己动手穿,从不假丫鬟的手,所以屋里现在只剩下她们两个人。
等姜秀珠第三次不经意帮明珠抚过不存在的衣领上的皱褶后,终是忍不住笑着问:“明珠脖子上挂的是什么?我之前的时候还没见过呢,好生别致。”
明珠听罢,右手抚上了脖子上的骨哨,笑着解释:“我三婶给我的,说是遇到危险的时候,马上吹响它,就有人来救我呢。”
“是吗?”姜秀珠的脸色有点绷不住,但还是努力维持着表面的笑意:“我能看看嘛?”
“真的太好奇了,如果你不方便,就算了。”
在她不确定的自我辩解中,明珠就摘下了那个链子,放到了她的手里:“秀珠姐姐想看,就看吧。”
仔仔细细,翻来覆去的看,指腹摸上那圆润却又饱经风霜的哨子时,脸色就开始微微变,不死心的看向哨子底部,诸多猜疑在一瞬间得到印证的时候,心里反而像是压了一块石头喘不上气来。
忍着压抑,又把骨哨还给明珠,从自己的梳妆盒里拿出一块丝绸做的小袋子,仔仔细细的把骨哨给包了起来,郑重的对明珠说:“不要随意将骨哨的样子给旁人看。”
面对明珠疑惑的表情,她马上找补:“怕被贼人惦记,丢了就不好了。”
看着姜秀珠紧张的样子,明珠反而大大咧咧的说:“我三婶说了,这是我母亲的遗物,我自然要好好保护着。”
轮到姜秀珠愣住了,结结巴巴的问:“你是如何知道这个是你母亲的遗物的?”
“我三婶告诉我的呀,还千叮咛万嘱咐我不能丢了呢。”
“明珠,你母亲的遗物?”
“是啊,我三婶叮嘱过我,也不能随便告诉别人,不过秀珠姐姐又不是旁人,肯定不能瞒你哦。”
明珠每次的回应都出乎她的意料,怔愣的看着明珠,想从她的脸上看出一点不一样的东西。
很可惜,没有。
明珠有些疑惑的抚上自己的脸,犹豫着问:“我的脸色是不是很差?”
“不会”姜秀珠压着心里的堵仍保持着脸上的笑,又似不经意的说:“或者到时候让谢老夫人过来帮你梳梳头就好了。”
“谢老夫人?”明珠皱着眉问道:“为什么要找她给我梳头?”
姜秀珠原本要扶着明珠背部的手就这样直直的停住了,她满眼不可思议的看着明珠,好像看着一个陌生人一样,又或者是想从明珠现在的脸去寻找另外一个人。
好像发现了什么超出自己可控范围里的事情了,姜秀珠慌忙用帕子压在自己的嘴唇,故意“呕”的弯腰吐酸水。
吐着吐着,难受的眼泪都出来了。
明珠哪里见过这样的阵仗,面上,心里慌的不行,手足无措的喊守在门口的人进来。
又是忙着端温水给姜秀珠漱口,又是拿了酸梅子给她吃,总之也是忙活了好一会儿才消停。
姜秀珠脸上的泪痕犹在,整个人跟霜打了的茄子一样,脸色也不大好。
“明珠,吓到你了吧。”姜秀珠满脸歉意的说:“你还未出阁,就让你看到女子有孕的反应,你不要在意,就难受这几天而已。”
明珠还想问出的话就稀里糊涂的堵在了嘴边,讪讪的说:“那秀珠姐姐,你先休息吧,我也先回去了。”
姜秀珠似乎更难受了,眼里的泪花又出来了,不过这会儿她倒是大大方方的用帕子沾走了眼角的泪,打趣道:“我长你三岁而已,再过几个月就要当娘了,你都过了十七岁才长大。”
说的明珠脸唰的就红了。
身后的小丫鬟们这时候已经了解了前因后果,偷偷捂着嘴低着头低低的笑。
送走了明珠,姜秀珠彻底瘫软在椅子上,眼泪哗哗的开始流,下人们以为是孕期情绪不稳定,都纷纷过来安慰她,让她稍微控制一下自己,说对腹中的孩子不好之类的。
结果姜秀珠边点头说不哭,但仍是忍不住眼泪,一直哭,只有她自己知道,自己在哭什么。
一直哭到林大人回家,姜秀珠还没有停下来的意思,想多问两句,姜秀珠刚止住的眼泪又马上流下来。
心疼的抱住她,一边安抚,一边让她静静的哭,一声叹息。
回到淮王府的明珠也有点疲倦,下人们说淮王妃晌午过后被皇后召进宫了,现在还没回来,明珠摆了摆手,自己裹着被子睡着了。
十六安排了府里的女医给明珠请了平安脉,说是无大碍后才彻底放心。
到了宫门快落锁的时候,淮王妃才出宫,一脸倦色,宫里妃嫔之间的那些弯弯绕绕让她头疼不已,每句话落地之前都要思索再三,有没有无意中得罪了谁。
刚到马车前,府里的婆子就马上回禀了明珠的事情。
听完后,淮王妃高兴的一扫一下午的阴霾,拍着大腿说:“哎呦,我的乖乖明珠终于长大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