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把掀开车帘,这轻微的动作竟然使整个车厢破裂!宗政武右手将夫人紧紧抱在怀里,左手挥剑与一个黑衣人打斗;宗政棠少一剑挡开正向那夫妇二人刺去的一个黑衣人,转头对我吼道:“保护好夫人!” 马车平稳地行进,好冷静的车夫! 一把抽出软剑转身向身后刺去,身后的黑衣人微微挪动身形躲开,我更近一步,与他打拼起来。眼看就要出山了,奋力刺向与我打斗的黑衣人,突然脸上黏上了湿漉漉的东西,眼角余光看到,我身边的车夫,被人削去了脑袋,鲜血四溅。 “啊……” 夫人一声惨叫,我在对方进攻的间隙看向夫人,只见车夫的头颅滚落到了她的脚下。我轻转两步,踢开那团血腥。心下暗叹这匹好马,没有了车夫,它仍旧拉着车在道路上奔驰。宗政棠少飞身到马背上,两个黑衣人紧追而至。这帮人好高的功夫! 我一招一式已尽了全力,可还是没有让对方露出破绽,宗政棠少那边剑影寒光,招式相连迅速到无法辨认,但是依旧没有摆脱那两个黑衣人。我被眼前的人步步紧逼,无法估计到夫人那边的情况。 忽然,前方的马一声长嘶,狂奔起来,完全失去了控制,宗政棠少几番扯住缰绳都无济于事。谁知那马匹竟向悬崖奔去!宗政棠少向后翻身下马砍断车辕,我翻身踢起一块大青石卡住车轮,棕红色如流星一般跌落悬崖,长嘶声凄惨不绝。 宗政武抱起夫人跳下车,左挡右劈,顾及不暇。我见势挪到了他们身边,站在夫人右边与宗政武左右开弓抵挡黑衣人的攻势。 本来以为胜利在望的时候,对方不知放了什么烟雾,顿时周围什么也看不见,而且眼睛酸涩胀痛,难以忍受。无奈只能凭感觉接对方的招术。突然感觉左边一空,顿觉不祥。 “夫人!” 浓密的烟雾根本看不清眼前事物,我一边应招一边向左边摸索去。 “老爷!老爷!你在哪?” 忽听一声惊呼,是夫人。我顺着声音腾身追去。高处的烟雾淡了些,隐隐可看清。 “夫人!你放下夫人!”我喊道。 “你别过来!叫宗政武上前来!否则我要了这女人的命!” 趁着烟雾还未散尽,我翻身上了夫人所在的那棵树。 宗政父子立于树下,三个黑衣人用剑指着他们将其围在中间。 “你们到底是什么人?何苦三番五次对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下手?”宗政武见被包围,只得止了脚步,向着来音方向怒喊着。 “你少废话!你杀了多少人你心里清楚!我们也要让你尝尝失去亲人的滋味!”说着,他将手上的短刀向夫人的脖颈更贴近一寸。 听这个人说话,口音似乎不是中原人,倒像是蛮子。难道是赤隶人? 我尽量掩住气息向前靠近。 “放了她!”宗政武厉声喝道。 黑衣人握紧短刀,冷笑一声:“放了她可以,把你的虎符交出来!” “我外出怎么会带虎符?” “你休想骗我!你宗政大将军什么时候都是将虎符随身携带的,赶紧交出来,还能换这个女人的命!” 他们究竟想要什么?虎符另一半还在圣上手中,就算他们得到了一半虎符又能怎样呢,依然无法调动军队。 “不交?”烟雾中黑衣人冷笑一声,“待你想清楚,拿着虎符来换你家夫人!” 说罢,只听树下一声爆裂,明亮的火光晃得我睁不开眼,耳朵里嗡嗡作响。再回过神,树上再没有其他人,而宗政父子齐齐倒在地上,身上落了不少泥土。就在他们方才站立的地方,有火药炸出的坑。 夫人不见了。 顾不得太多,我紧忙跳下去,此时宗政棠少也已起身,抹了脸上泥土,和我一起扶起了宗政武。好在他们躲得快,并没有被炸伤。 宗政武定了定神,看了我俩确定无虞,再看树上空无一人,焦急问:“楚霜,你方才在树上,看清夫人被劫去哪里了么?” 我稍作回想,答道:“并没有,火药爆炸时,我只感到有人从我身旁飞过,等睁开眼,确实已不见任何人了。这里半边是山半边是崖,想来他们是向山上密林里逃去了。我现在就去找。” 宗政棠少连忙拽住我,环视一周,对宗政武说道:“爹,让楚霜先陪您回府,我上山去寻母亲。” “还是我去为好!”我不假思索地说道。 “都别争了,”宗政武按住宗政棠少,“你们俩一起去,我在路上找匹快马,回府去调府兵来应援你们。” 我和宗政棠少对望一眼,默许了他的提议。
宗政武掸了掸身上的泥土,定定看着我们,“记住,量力而行,保全自身最重要。” 不敢再耽搁,我回忆了一下方才爆炸发生时的情形,向宗政棠少指出一个大概的方向,快步钻入了密林中。 === 暮春的山林,绿叶都已发了出来,视线不如冬天里好。山林里静悄悄的,近几日没有雨,我们二人踩在地上堆积的枯叶上,步行发出不小的沙沙声。山中时不时传出鸟叫虫鸣,再无其他异样的声响。 我跟在宗政棠少身后,沿路用匕首在树上刻下标记。如此走了近两个时辰,已经深入密林之中,依旧没有发现那些黑衣人的踪迹。 “坐下歇会儿吧,”宗政棠少转回身示意我停下,“这么找下去不是办法。这里有条小溪,我们先歇个脚,喝点水,一会儿沿着溪水向上游找。” “好。”我点点头,扑在溪水边捧了水喝下,此时的山中溪水还凉得彻骨,倒是很快能扫清疲惫,“想来他们也是要藏在水源附近的。” “已经过去了大半日,也不知道母亲怎么样了。” 看着他凄哀的神色,我也一阵心酸。 “夫人吉人自有天相,一定不会有事的。”我安慰道。 “他们劫走母亲若是真的只为虎符,那母亲暂时不会有危险,只是……”宗政棠少长叹一声,“但愿母亲也不要受到什么折磨。” “不会的。”我才发现自己的嘴这样笨,此时安慰起人来,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他用溪水洗去脸上的污泥,抹了把脸,抬头望着天色,“太阳已经西斜了,不知道父亲是否回府,府兵何时能赶到。” “远水救不了近火。少爷休息下,我们还是赶紧继续找吧。”看来不能让他停下,停下他就会胡思乱想。 “也好。”他看着我,“如此辛苦你了。” 我避开他的目光,“少爷折煞奴婢了,这都是奴婢该做的。” 他还要再说什么,我已起身继续走了。 山溪越往上越窄,直到走到一处石壁下,这小溪正是从石壁中几眼泉水汇聚而成的。再往上的路就更难走了,宗政棠少执着剑沿着石壁砍掉藤条开路,我准备坐在泉水旁一块光面的石头上歇脚。 走近石头边便闻见一股子血腥气,打眼一看周围又没什么。刚坐下,只听脚下轻微地“咔嚓”一声,我抬脚,用脚尖拨了拨枯叶和浅草,好奇地看下去——竟然是一堆禽骨。 “少爷!”我唤道,“少爷快来看,这里的禽骨,像是刚被人剥了肉。” 宗政棠少闻声快步走近,用剑将那禽骨挑起来看了,蹙眉说:“赤隶人茹毛饮血,这骨头看着像生吃,八成是他们。” 寻了大半日,终于有了踪迹,我俩皆是长出一口气。 他用剑拨拉着地上的杂草,向着石壁的西边一指:“这边走。赤隶人对这样的密林并不熟悉,这不是他们的大漠,想必他们走不远的。” 我正要跟上,可宗政棠少忽然一剑刺入旁边的一棵树干中,恨恨地挤出一句话:“若是母亲有三长两短,我定当将他们碎尸万段!” === 虽然是发现了一点踪迹,再往上走却是没有任何的行踪了。继续向上,就快到山脊了,并不是藏身的好地方,想来他们也只会向两边密林里躲着。 我俩一合计,决定分头找。 我将将转身,他又叫住我,我回身看向他,对上了他关切的目光。 他轻声说:“一定当心,发现什么不要自己逞强,想办法与我会合。” 我点点头,快速转身走开了。 真的是,越来越不敢看他的眼睛。 就这样一边乱想一边小心搜寻着,不知不觉也走出了几里地。只是,渐渐地听到身后远处隐约传来异响,却又听不清,随即往回跑了一阵,终于,听清是兵器相交之声。 宗政棠少,会不会是他遇见了黑衣人。 他总叫我当心,可他怎么会与人打上了。心下着急,好在这里地势高,林子不算太密,轻功倒也施展得出来,不再顾其他,以最快的速度赶了过去。 果然,他与两个黑衣人正如火如荼地交手。我慢慢停下脚步,并未发现四周有不妥,也未见杨婧妍。即刻抽出软剑,上前帮忙。 谁知刚将这两人刺倒,突然箭矢破空之声响起,从后方冲出了一群黑衣人,有数十人之多,也不知这么些人是如何在林中藏匿,只怕是早就潜伏在此。如此多的人,功夫还都不弱,招招直击要害,只我二人渐渐抵挡不住了。 “楚霜,人太多了,撤!”宗政棠少挥剑挡开如雨般的箭矢,伸
手拉过我,一齐向前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