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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失控

夏季天气闷热无常,市全城临山,将暑气全然阻隔在市区之内,仿佛一个巨大的蒸笼,让人喘不过气。

正午时分,地面温度被炽烈的阳光照耀得有些发烫,暴露在强光之下毫无遮拦的车流不约而同地忘记了鸣笛,就连后街小巷和绿化带之间巡视地盘的野猫都躲进了阳光与屋檐的阴影之下。

午饭结束后,宽敞的街道上进入短暂的安静,仿佛整个世界都陷入了昏昏欲睡的午休当中。

江岸区向阳路与尚路的交汇处,第二实验小学的校广播里正飘扬着轻快活泼的音乐,提醒着留校的学生从食堂出来后马上回教室休息,操场上传来扎堆的儿童应有的叽喳吵闹,而这愉悦的氛围很快便被惊恐的尖叫所撕裂。

后巷与主干道的岔道里缓缓走出一个身影,那人约莫30出头,面色青白,眼眶红肿布满血丝,仿佛激烈地哭过又像是连续熬了三天三夜没有合眼。

中等偏瘦的身型在宽大的姜黄色衬衣笼罩下以及在佝偻蜷缩的动作上显得更加瑟缩矮小。此时他贴着墙沿,在灰暗的阴影中跌撞前行,就像是一只被逼上绝路的鬣狗,又像是一个无家可归醉汉。

如若跟此人有更近距离的接触或是更加仔细的观察,就能发现——此人神智恍惚,身体即便在服装的遮挡下也止不住地发抖,似张未张的嘴里喃喃自语,神经质一般地东张西望,似乎在躲避着什么让人害怕的东西。

眼前的情景渐渐模糊,光影化作一道道人形黑气,黑气头部双眼的位置渐渐张开,露出血红的瞳孔,数道黑影缓缓围拢,手中森寒的刀尖齐齐指来,下一刻便会毫不犹豫地刺出。

耳畔带着残酷的尖啸和讥诮的笑声,那出现幻觉的人已经恐惧到了极点。

正在这时,他终于蹒跚拐到路口一家刚收拾完毕准备休息的小食铺内。

“欢迎光临,吃点什么?”

低头整理钱箱的老板娘并没有细看这个奇怪的店外来客,直到他没有像平常的客人那样在前台点餐付款而是直接冲进店内的行径让老板娘猛然一惊。

那男子依旧站立不稳,而是凭着本能向着厨房跑去,边跑边惊恐自语:“别过来!滚开!别杀我!”

老板娘意识到事态不对,集结两位男性伙计跟着进入厨房,只见那人跟走火入魔似的在灶台与墙壁之间来回碰撞,赫然就是电视上精神病的症状。

那人几近癫狂,声音越来越大:“走开!!!走开!!!!”见到店内的伙计仿佛见到了索命的恶鬼一般。

终于,店内的人确定那人是个疯子准备报警,终于的终于,那人在案板上摸到了一把菜刀的刀柄。

视线依旧模糊,追杀自己的恶鬼堵住了通往大街的出口,唯一的办法就是与之对抗,拿着刀的男子为了活命,终于被恐惧激发起了内心的凶狠,落魄的鬣狗化为亡命的狼,带着同归于尽的愤恨大叫一声举刀冲向了小食铺的伙计。

菜刀在手中疯狂挥舞,鱼死网破的气焰果然将敌人逼得退到两边,那失去理智的男子趁机狂奔出去,撞翻无数桌椅板凳,向着正飘扬着欢快广播的仅有一条马路相隔的地方猛冲而去……

开阔的主街道路在阳光下反着刺眼的光,两辆黑色的警用装甲吉普风驰电掣穿行而过,卷起森严冷酷的风。

车身上穆然的“特警”二字,是威严执法者的标志,他们驾驭着名为秩序的铁骑,握着称作正义的利刃,闯进罪恶滋生的洞窟,终将带回众人的希冀。

“这里是指挥中心,十分钟前接到报警,一名疑似神志不清的歹徒持刀闯入江岸区第二实验小学的第一教学楼,并砍伤门卫。据现场情况观察,歹徒挟持两名三年级学生封闭在一楼一年级六班教室,现场民警已经与歹徒进行过初次谈判,歹徒声称有人想杀自己,需要保障自身安全。现在现场情况由炽焰突击队二队队长肖接管,务必保障人质的安全!”

特警队长严酷的声音通过无线耳机传进炽焰二队所有人的耳中,两辆车中十名特警队员着轻型防弹衣,戴战术头盔,露在头套外的眼睛闪烁着谨慎坚毅的光。

肖听完情况,打开固定在胸前的无线电通信开关,冷静地道:“我是炽焰二队队长肖,收到指令,马上到达现场。”

呲啦——

车胎与地面摩擦,发出刺耳的声响。

车门弹开,十名突击队员鱼贯而下,以肖为中心汇集在吉普车的门口。

现场已有数名江岸区派出所的民警在维持秩序,小学校门外也拉起了黄色的警戒线。

警戒线外,群众聚集,议论纷纷,救护车泊在路口,已有医务工作者和心理医生随时准备接诊伤员。

两辆蓝白相间的警用轿车呈夹角之势顶在大门口,夹角中间传来妇女撕心裂肺的哭喊。

肖深吸一口气,往校内建筑看了一眼,再闭眼时,一幅第一教学楼的平面解析图便清晰地出现在了脑海中。

见到特警队员下车,所有人似乎都感到了事态的严重性,也油然升起了些许安全感。

警用轿车缝隙中突然冲出一名瘦小的妇人,妇人几乎站立不稳,还未冲到肖面前就已经跪倒在地,身旁民警急忙上去搀扶。

妇人见到藏蓝色的身影,像是抓到了救命稻草,还没等到被扶起身便干脆直接跪着哭求:“求求你们救救我的孩子!求求你们!”

肖目色凝重,郑重地望着被扶起的妇女道:“你的心情我们能理解,但现在不是发泄情绪的时候,请相信警方,我们一定会救出你的孩子。”

民警快速拿来连接着教室内监控画面的平板电脑,肖接过后,发现从正门上方的摄像头角度,正好能看见歹徒将两名学生双手反绑,控制在教室后侧远离后门的角落里,并歇斯底里地拿刀挥舞着,疑似随时会失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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