鲸鱼头朝后挪了步，大脑袋偏向一边，单眼盯着陆明劝说道：“说实话你手中这款便携式内尔冲击管的杀伤力最大只有一百内尔，根本打不透我们船长的金甲。”它摊开腹鳍，缓声说道：“你得知道，赏金犯的金额大小是由其本身的破坏力、智谋力以及是否持有严重威胁物共同决定的。那个萝芮是个赏金过亿的家伙，嗯，我们很有自知之明。”
金克拉点头，拍了拍鲸鱼头的脑袋，跟着解释道：“对我们来说，不过是想活着把内尔赚了，接什么任务，和什么家伙交易，都无所谓。赏金猎人和赏金犯的界限有时候并不是那么分明，就像最大的兄弟会乌加特一样，照道理它该是协会的死对头，可偏偏我接的任务就是兄弟会放出的，你说怪不怪。”
枪口微晃，陆明放下冲击管，他与金克拉对视着，想从对方的话里找出破绽。可事实上，他的潜意识里已经认定了对方说的是实话，因为在他的固有观念里，萝芮才是那个骗子。
“所以，她没说要哪儿？”综合之前的总总，陆明觉得多半是萝芮认为人类已经没有利用价值了，现在到了他全权接手烂摊子的时候了。
“没有，只是让我顺道带你们去我的下一个任务点，她说那儿是你们的宜居星球。然后我就能拿走这艘运输舰作为报酬，仅此而已。”金克拉双手高举，做发誓状。
唉，多半没假了。萝芮虽然跑路了，但好歹还留了个向导NPC，倒也算有良心。
陆明想罢回身，给陆顺、阿枫等五人使了个颜色，几人了然，纷纷抬手下压。人们虽然面露不甘，可也只得放下武器，随着陆顺等人的引导出了操控间。
待人群散去，陆明等人又聚到操控台前，金克拉调出星图，他指着一颗绿色的星球说道：“这是距离我们约八光年的天球星，也就是我们要去的地方。”他手指不停，“这是我开启源能迁跃的地方，这里是我们现在所在的位置。”他将三点连线，几乎是条直线。
这很简单，众人纷纷点头。
“可是，”金克拉沉吟着说道：“以我们目前的能源储备量，只够航行至多一光年，根本到不了那儿。”
“没事儿，”陆明笑了：“我们之前打赢了一场小战役，得了不少能源，它们就放在……”
“你说的那些东西都被萝芮拿走了。”金克拉插话道：“她有个很神奇的东西，白光一闪就给装走了，哦，对了，还包括你们之前穿过的铁佣兵甲。所以，现在的情况有些尴尬，大概她走的太急了，忘记给我们留补给了。”
陆明与陆顺相对一望，尽显无奈，一旁的阿枫等人也都面露苦色，这不是他们懂得的知识领域，完全束手无策。
叶小龙指了指离飞船颇近的几颗星球问道：“那这些星球不行吗？”
“那些都是废星，不行。”
“废星？”陆明皱眉问道：“什么意思？”
金克拉摇了摇脑袋，朝鲸鱼头瞥了眼，后者立马心领神会，开口解释道：“罗曼帝国以明程度、资源储备以及是否加入帝国成为藩属三个条件，对版图内所有行星都进行了详细分级。其中最高等的为帝国级，其次为藩属级，此等级又下分三级明级、二级明级、一级明级、专属稀有矿级、专属一般矿级以及什么都不算的废星。”
“比如这一颗，”鲸鱼头的腹鳍点至最近的一处，它指着星图左侧说明道：“你们看，这里会列出它的详细数据，明程度（0），资源储备（0）。而由于前两个条件不成立，第三条也不必看了，所以这颗行星就是一颗废星。”
鲸鱼头将星图放大，接连拿了附近的几颗行星举例说明道：“你们再看，这颗较上一个就好些，有些许低等级金属矿藏，所以它的资源储备为（1）。哦，这颗资源储备到了（2），这说明它的地层下可能带有零星能源矿，它们都属于一般矿藏级……”
“而专属矿级的星球大多贫瘠，气候恶劣，除了矿藏极少有其他可用资源。所以我们必须找到一颗至少是一级明级的星球。”
“就像土狗星。”陆顺喃喃，若不是帝国三日一送的补给，人类在那种恶劣条件下确实撑不过几天。
“呃，没错。”鲸鱼头给予肯定，它缩小星图比例尺，调出那颗目的地星说道：“天球星上原生种族的智慧程度达曾将将达到一级，虽然它们现在已经灭绝，不过星图上展示的仍是这颗星球曾孕育出的最高生命等级，所以它的明程度并没有降低。”
“那请问鲸鱼先生，这明等级又是怎么被划分的呢？”阿枫举手提问。
鲸鱼头愣了片刻，继而咧开大嘴笑了：“鲸鱼？”它眼睛转了转，“我确实很像你们那里的这种哺乳动物啊，倒是先生这个词，很好很好。”它指着脖子下的翻译薄片说道：“人类的语言还真是有意思，这一个词既代表老师又是一种尊称，实在是不可思议！”
它拍打着腹鳍，兴高采烈地解释着：“明等级的概念最早由帝国舰队提出，由于当时的罗曼帝国正处于急速扩张阶段，帝国高层觉得许多低等级明不配成为帝国的一部分，就以武器等级的概念规定了星球明的等级。”
“你是说湮灭级、粒子级、曲率级、破碎级、冲击级和穿刺级？”陆明接茬。
“你知道？”金克拉略惊。
“我们和，和萝芮去过邀请裂隙。”陆明坦言道。
“哦？那还真是小看你们了。”金克拉连连摆手道：“这么说你们的武器……呵呵，我早该想到，那个萝芮真是太厉害了，似乎什么都在她的预料之内啊！”
哼，事实就是如此，陆明心底暗暗回答，他神色不变地问：“所以明等级是怎么细分的呢？”
“就像你们现在背着的暴动能源长矛，它就属于一种加载了能源动力的穿刺级武器。较一般削尖一端的普通武器来说，根据持有者本身体质的差距，它的冲击力可以扩大十到五十倍。”
“还有你们手上拿着的便携式内尔冲击管，这种低等冲击级武器的制造方式与长矛相仿，这类武器对付一般的原生种族将将够，也就是劣等生物与更劣等的差别。待到能造出大型的冲击型武器，能直接对星球外进行打击的，才算是刚刚迈进一级明的大门。”
“这不太准吧。”阿瑟提出异议：“我们人类明被毁前也曾造出能够远航星海的战舰，虽然不是罗曼帝国的对手，但我们怎么也算不得劣等种族吧！”
“还有这回事儿？”金克拉敲了敲贝壳头，它张开脑袋，珍珠溜溜一转，在星图上操作起来。
在一串串指令输入后，星图先是一裹，又骤然铺开，一颗颗星球的名字一字排开，层层上叠，直到列满整间操控室后仍在不断增加。
贝壳头点了停止键，合上壳盖，退到一旁。
望着满屋密密麻麻的闪亮名字，众人一时竟都不知该往哪儿看了。
见多识广的金克拉最先反应过来，“这些……难道是！”他侧首望着贝壳头问，后者肯定地点着脑袋。
得到肯定答案的金克拉当即大手一挥，将所有出现的星球归成一类，他感慨道：“曾有种说法，世袭神族每过一段时间都会随机挑选一颗明程度未知的行星玩攻守游戏。他们会派遣任意下属发动攻击，凡事没有撑过一回合的，都是劣等种族。所以你们人类虽然可以造出远航星际的战舰，但还是被归到了最低等的一类。”
“妈-的！”叶小龙大骂：“这不是草菅人命乱来嘛！”
“没办法，”金克拉苦笑着：“这就是罗曼帝国的宇宙，强者的世界，你们得慢慢习惯。”
“是啊，”鲸鱼头指着贝壳头说道：“除非你们能像它一样，选择不听不看。”
众人默然，泷谷与阿瑟垂下脑袋，叶小龙与陆氏叔侄也不时叹息。作为队伍里的唯一女性，阿枫却最先从这股悲伤气氛里走出，她试着在星图上划动了几下，可图却没动，她转脸问道：“鲸鱼先生，照您这么说，二级明所对应武器的等级就是破碎与曲率，三级明对应粒子和湮灭级，是吗？”
“基本没错。”鲸鱼头朝阿枫挪了两步，缓缓伸出腹鳍，轻轻盖在她手上。
阿枫被鲸鱼头带着一点点划动拉动星图，动作很慢，它竟然在教她。
“谢谢您，鲸鱼先生。”阿枫嫣然一笑，鲸鱼头不好意思地拍了拍脑袋，它的身上开始不自觉地冒出丝丝粘腻液体。
“诶呀，对不起。”恍然意识到的鲸鱼头忙朝后退去，它粗壮的脚足一时没跟上反应，还险些把自己绊倒。拼命甩着腹鳍保持平衡，前仰后合了三个来回后，鲸鱼头才堪堪站稳，见众人都盯着自己，它双鳍捂眼，傻呵呵朝众人报以歉意地笑。
这个外星人，真是有点傻。陆明笑了，陆顺笑了，泷谷笑了，阿瑟笑了，叶小龙也笑了。
阿枫捂着嘴巴，这个圆脑袋的外星人真是越看越萌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