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着保密原则,那名警官并不搭理肃林木的问话。他只是谨慎地上下打量了肃林木一眼,随即淡淡问道:“你是谁?”。
肃林木见警官不回答,便想知事情极为严重。否则这几名警官又怎会同时上门,且并不是唐棣本人来开门。忽然间,他好像发现了什么惊天大秘密,心头一紧,大声喊话道:“唐棣最近有没有跟你们说要出远门?或者有没有留言?”。
门内,因为收到一则告别短信,连军服都没来得及换,连夜赶飞机回来的周亭听闻,立即转身来到肃林木身边,警惕地询问他说那话是何意?肃林木解释道:“看门外的景象你还没明白是什么意思吗?她到底有没有跟你说过什么?”。
肃林木逐渐变得着急了起来,他示意周亭好好看看这门口的景象。可身为军人,他又怎会不懂观察周围环境,只是不愿意承认自己心中的猜想罢了。
周亭顿时也变得急躁起来,愤怒道:“你到底是谁?她到底怎么了?”。
肃林木方才见周亭有唐棣家门钥匙,便觉得眼前着军服之人与唐棣关系匪浅;但他来不及思考两人之间的关系,便只悻悻地答道:“我是心理医生,是她朋友。几天前我跟她见面的时候她表现得太淡然,我就没多想,但今天看见你们站在她家门口,我突然发觉她那时的平淡或许并不正常。她是不是不见了?”。
肃林木在看见警察的那一刻就猜了个七七八八。他这时止不住在懊悔着,早知道,当时他应该多关怀她几句,为什么还要与她斗嘴呢!
周亭仍旧困惑不解,不知道在他回部队的路上这座城市又发生了怎样的变数,“到底出了什么事?”。
肃林木见周亭似乎什么真的并不知情,这才将唐棣被“网暴”和受侵扰的事情都说了出来。周亭听闻,再也按捺不住,连跟警官们的招呼都没打一声就立即冲下楼,驾车而去。胡杨在屋子内搜寻了一圈发觉唐棣确不在屋内后,又听闻肃林木的话,这才眉头一皱来到肃林木的身旁向他询问道:“她身旁可有其她亲属?你知道她经常去的地方是哪儿吗?舆论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肃林木对胡杨的接连问话全都表示摇头。自他来到这儿,唐棣身边就几乎没有什么人,大多数时候他见她都是孤身一人,她也从来不真的向他抱怨或是吐露过任何心事。
几番询问下来,胡杨也发觉面前这个男子对于能给他提供的情报并不多。于是,吩咐其余警官将唐棣门口的垃圾给清理干净,随后一通电话打回总部,也坐上警车离开。
唐棣的电话始终保持着关机状态,电脑也存放在家中。胡杨对肃林木说唐棣并没有收拾衣物,所以,她应该没有远行,大概率还停留在这座城市。可是一整天过去了,肃林木仍旧没有收到任何关于唐棣的消息。焦急的等待致使他终于坐不住了,便向程颂拨了通电话过去,他想,或许程颂知道唐棣的去向;然而,程颂的电话一直无人接听。肃林木又立即给程颂发了封邮件,几个小时过去,毫无回音。就在肃林木也快要绝望之时,他突然想起滕子扬的存在,这才找到滕子扬的电话,打过去询问他唐棣的动向。
夜幕下,滕子扬和言得知唐棣失踪的消息,几人驾着车在明亮又黑暗的城市里四处寻找着。
车内,言一直在责怪滕子扬:“出了这么大的事,你怎么不跟我说?”。
滕子扬一边开车一边解释:“她不让我跟你说啊,你现在怀孕三个月不到,我们只是不想让你操心而已。”。
言气急败坏:“滕子扬!我只是怀孕不是没用了!凭我在编辑部的关系,她本来不用承受这么多的!要是找不到唐棣,你也别想结婚了!”。
滕子扬赶紧安慰着言:“好好好,知道了,你别生气,再怎么样也得照顾一下肚子里的孩子。”。
言不搭理滕子扬,将自己的视线扭向窗外。肃林木坐在车后座,也是目不转睛地盯着路上的每一个行人,生怕自己突然恍惚会漏掉某个人似的。
“找了这么久,她还有什么别的能去的地方吗?或许,不是城内的呢”,肃林木觉得他们已经去了所有唐棣有可能会去的地方,就连郊区唐棣常去的民间小院儿他们也找过了。实在没有办法了,才提出让言再想想有没有别的可能。
“不会呀,唐棣平常除了医院,哪儿也不爱去。她也不爱出来玩,偶尔压力大的情况下,我拉着她,她才会去一次酒吧。可是我带她去的酒吧我们都找过了。马上天就要亮了,我真的担心她会出什么事。”,冷静下来的言,一直眉头紧锁,绞尽脑汁也想不出还有什么地方是唐棣可能去的。
几人将车子停在江边,凉风从窗外吹进来,也将几人先前火急火燎的思绪一并吹散了去。就在滕子扬打算放弃,让警察去找时,言突然惊吼一声:“啊!我知道了!棐渔小镇!快!去棐渔小镇!”。
滕子扬在言的惊嚷声中,连忙启动车子,朝棐渔小镇驶去。车内,言解释道:“唐棣心里一直有一个忘不掉的人,可那个人却与她远隔山海之外。那儿有间民宿,每年春节都会去一次,她说在那儿才能找到他的气息。我不知道那里有什么,但她每次想那个人的时候都会去那儿。”。
肃林木知道,言口中的那人便是程颂。听到这儿,他也沉默了起来。一直以来,他都以为唐棣并不在意程颂;只因她从来不会向他问起关于程颂的任何消息。对于程颂的离开,她从来不在人前显露出自己的悲伤,他以为唐棣就是这样一个冷漠的人,觉得程颂的付出不值得,所以从来不对她好言好语。原来,她只是不知道怎么表达自己的悲伤
从城区到棐渔小镇,约莫需要三个小时的车程。肃林木等人从深夜找到清晨,早已疲惫不堪;言本有孕在身,经不住这样的长途劳顿,便在一旁打起瞌睡来。滕子扬心疼自家媳妇儿,就让言将座椅放倒,并盖上毛毯让她在车内小憩了一会儿。肃林木则坐在车后座另一边,始终望着车窗外幽昧的天空,此时过往种种不停在他脑海中浮现。
“我为什么要帮你?有什么好处不是?”,电话里,程颂告诉肃林木,让他帮忙照顾着唐棣;然而,肃林木却不以为然。他本来就不满意唐棣只因为一年的交换生就跟程颂闹分手,如此薄情寡义,所以连话都不愿意跟她多说几句。
“哦,我记得你之前想要那双限量版球鞋是吧!我昨天才托人预订,那不如我现在告诉她们我不要了”,程颂故意吊着肃林木的胃口,这句话的尾音拖的极长,似乎在给肃林木时间后悔一样。
“等等!也不是不可以。我可以把她的动向告诉你。不过,先声明,不能打扰到我的正常生活。”,肃林木听闻球鞋的事,顿时双眼放光,来了兴趣制止程颂道。
“随你。她能平静的生活就好。”,程颂满意地斜勾起一抹笑容,淡定回道。
接下来,在程颂出国的时间里,肃林木总是有意无意地偶遇着唐棣和她的一众室友们。然而,唐棣的生活枯燥、乏味,让他没有半点儿兴趣。每天上课、下课、图馆,不然就是实验室。偶尔看见有男生给她递情,他也是嗤之以鼻,不屑多看。
“这是一个女大学生该有的生活吗?她难不成没有半点儿喜好?这么过每一天不觉得无聊吗?”。电话里,被折磨得耐心耗尽的肃林木忍不住对程颂抱怨着。
然而,程颂依旧只是淡然一笑,心中想着:“挺好,能正常生活、学习。”,嘴里却说着:“爱学习没错,不过还是得运动运动,放松一下。你不能带她们去爬山、看看风景,搞搞活动什么的吗?”。
“喂!你别太过分,我已经答应帮你做内应了。怎么我还得把自己搭进去,还要上门服务啊!”,肃林木听闻自己还要出钱出力,顿时有些不悦,反怼着程颂。
程颂放下手中的笔,取下眼镜,轻揉两下眉头;随即关上台灯,来到床边,继续说着:“给你机会和许华相处,你应该感谢我吧!”。
肃林木突然脸颊泛红,羞涩道:“嗯那好吧!我看看有什么地方她们没去过。”。
挂断电话后,想起能和许华走在一起,肃林木就忍不住心中窃喜着,脑海里全是和许华约会的幸福模样。
第二天,肃林木便以体育馆内有某个明星开办的演唱会为由,提前花重金买了几张票,来到唐棣所在的班级。他将三张门票递到许华眼前,高傲的模样假装随意地说着:“你不是喜欢他吗?我这儿有几张门票,多的,你们可以一起去看。”。说完,他的眼神还时不时地瞥一眼站在许华身旁的唐棣。
“你们去吧!我还有些问题没弄懂要去趟图馆。”,唐棣并不按套路出牌,开口拒绝了他的邀请。
肃林木站在一旁,皱着眉头想要劝说,可是以自己目前和唐棣的关系,他要怎么说服她远离本,看看外面的世界呢?正在这时,许华似乎看出来肃林木的困扰,率先开口道:“唐棣,一起去呗!你一个人整天待在图馆里,也该出去走走了。再重要,也得和现实世界相连呀!别成了呆子了。”。
唐棣还欲推辞,可许华根本不给她机会。面对着一唱一和的两人,唐棣只好也只好应下。
夜里,黑色幕帘之下。馆场内人声鼎沸,应援灯犹如浪潮般滚滚而动,肃林木看着跟随音乐激情澎湃的模样,心里不禁叹道:矜持两个字,我应该得重新考虑一下它的意义了;这不放得很开吗?
就在肃林木更加觉得唐棣表里不一时,程颂一通电话打来。肃林木转念一想,立即挂断,并给他打去一通视频电话。他将镜头对准正随音乐摇摆欢愉、激情满满的唐棣,一言不发。
程颂在电话这头看见唐棣乐不思蜀的模样,虽然也忍不住摇摇头,却盯着她的笑脸开心了好久好久!程颂不让肃林木挂断电话,肃林木就只能一直这样举着,偶尔当唐棣转过头来,他就立即将手机藏起来。虽然已经足够小心翼翼了,却还是被身旁的许华发现了端倪。
许华一把夺过肃林木手中的手机,正准备检查时,程颂却立即挂断了电话。许华没有看见两人的通话,却有些不满地凑近肃林木,对他大声说着:“你是在偷拍吗?”。
肃林木面不红心不跳地回道:“没有。找信号!”。说着他便当着许华的面,将自己的相册打开,让她亲自检查里面的相片;除了几张肃林木自恋的照片和拍过的景物以外,确实没有任何人的照片。许华这才半信半疑地瞪了肃林木一眼,回过头继续认真欣赏演唱会。
肃林木这便悄悄给程颂发去一则消息:“有眼力!等你回来,你得好好补偿我!!!”。
从过往的回忆中抽离,肃林木发现天边已经有微光透出——天亮了。
滕子扬不忍心叫醒言,便和肃林木悄悄来到言口中的民宿前。清晨里,吧台前的服务员还趴在桌面上睡着,客厅里灯光明亮如昼。可肃林木已经等不及了,便不管不顾地叫醒前台服务员,向她打听租客里是否有一名女子叫唐棣。
睡眼迷朦的服务员虽然不解,可听了两人的解释后,仍旧替他们检索着租客信息。好在,果然,电脑里显示着有一位名叫唐棣的女士三天前刚刚入住。肃林木眼见着希望来临,向服务员询问了房间号后便二话不说朝楼上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