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的秣州城,有闻名天下的赏花会。
恰好这两日,温珑陵和玉生香都没有事务在身,二人便打算去一趟这秣州的赏花会,赏赏名花,看看美景。
竹林中风声簌簌,温珑陵没有带小厮,觉得小厮会妨碍二人独处,十分不方便。一匹灰白色的马踱步在竹林中,两人共乘一骑。
玉生香舒服地躺在温美人怀里,轻声道:“每当这种时候,我都会觉得,好像天地间只有我们两个一样。”
温珑陵紧紧扣住她的腰肢,柔声道:“我也喜欢这样,和你单独在一起。”
玉生香闻着温美人身上特有的香泽,不禁心驰神荡。唯有闻着他身上的味道,她才能彻彻底底地安心,偷得片刻安逸。
这邪功肆虐的江湖,处处都有可能发生血案。他们行走江湖之上,须得时时打起精神,准备迎战。也只有在所爱之人身边,才能有些许休憩。
温珑陵一边策马前行,一边为她说起长安的景致,说起江湖上的典故。玉生香听在耳朵里,觉得字字珠玑。
每当他的吐气拂在她耳畔,她的心跳会更紧几分。
玉生香一边把玩着短剑,一边想,当年在泽云派学武,她曾向螃蟹师弟戏谑,她不需要安定,只想“喝最烈的酒,爱最美的人”。
这个愿望,她真的实现了。
听完了温珑陵讲的景致典故,玉生香就用戏谑的语调给他讲自己和三个姐妹杀虎兕牙的过程。
玉生香与他十指相扣,掌心相抵:“我见到虎兕牙了,我跟你讲啊,虎兕牙长得像一只阔嘴阔腮的大鲶鱼!”
听到她的形容,温珑陵顿时抿唇一笑。
玉生香把侧脸埋进他怀里,说:“当时,我和虎兕牙对上了,我们两个之间隔着宣老夫人,谁都不敢轻举妄动。幸亏你去之前提醒我,要智取,不要莽撞,那时候我才没慌。”
听她提起虎兕牙,温珑陵的语调微微有些紧张:“你是怎么智取的?”
玉生香的笑声清脆而爽朗:“我发现我有个新技能,一边儿打架一边儿嘴炮,可以给对方的理智造成灭顶伤害!”
当时,玉生香发挥她不要脸的专业特长,从“你的软甲也是你男人送的?”到“乖儿子,我是你亲娘”,这一波疯□□作,直接让虎兕牙先智熄,再窒息。
温珑陵道:“我听琼琚说了,你差点儿把虎兕牙给气死。”
玉生香骄傲地指了指自己:“那当然,我是谁。”
温珑陵吻了吻她头顶:“你总是在绝境中,想出些灵巧的招数。”
玉生香叹道:“都是逼出来的。不想招儿,就得死。所以必须想出招儿来。”
温珑陵轻声道:“山川异域,风月同天。”
玉生香道:“哦,这个事儿,我忘了跟你说了!有个好心的西域公子,汉名大西瓜,别问我他为啥叫这个名字,我也不知道他哪儿想不开。他送给我们半筐曼陀罗花,分不取,说是为了鲤州百姓。”
温珑陵道:“如此说来,他也是个君子。”
玉生香把他的手握在自己唇边,亲了亲:“后来,他看到通报烟花后,就冲出城门,带着烛螭派的弟子来支援我们。带他们上山之后,大西瓜就不见了,他留下了这句话。也许,大西瓜回西域去了吧。中原可怕,他要回家。”
温珑陵把她抱得更紧,叹道:“其实,天下江湖何必讲究什么门户之别,争强争胜。恰如这句话,山川异域,风月同天。无论如何,我们都是活在同一片天空下,其实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
玉生香点点头:“我也这么觉得。”
骏马逐渐跑到秣州城。秣州城最大的特点,就是景色优美,青山里夹杂着白浪。
温珑陵随口道:“前段时间,我在长安听说了一个特别离奇的典故。”
玉生香一笑:“什么典故啊?快说给我听听。”
温珑陵道:“说是漠北关外有一位神医,什么病都能治好,死人也能起死回生。就算尸体腐烂,只剩下一堆白骨,也能活死人肉白骨。”
“这么神?”玉生香道,“多半不是真的。死而复生,这太扯了。”
到了赏花会,温珑陵抱着她的腰肢下马,道:“当然不是真的,这样的传言,怎可轻信。玉娘,我们到了。”
秣州的赏花会是在一座曲径通幽的园林中,摆着各色花卉,有荷花,有木兰,有合欢,甚至还有难得的昙花。
赏花会人人都能去。不像别的雅集聚会,只有身份显赫的世家儿女才有机会出席。
玉生香和温珑陵肩并肩走着,赏着繁花,说着典故,倒也欢喜惬意。
路过荷花、木兰、合欢、石榴的时候,玉生香都是随便看看,并不多留。而走到向日葵花丛时,她倒是表现出很感兴趣的样子。
温珑陵随手给她正了正戴歪的珠花,道:“阿香,你最喜欢什么花?”
玉生香指了指鹅黄的花盘,道:“向日葵。”
电光火石间,温珑陵骤然想起,当初他们在鲤州城,还没有在一起,他就觉得她是个向日葵姑娘。
温珑陵用温柔的眼神看了看向日葵,又看了看她:“往后,我给你种一院子的向日葵。”
玉生香听了,十分感动。她也想承诺些什么,可是一张嘴就说出:“往后,我给你嗑一地的瓜子皮。”
温珑陵:“……”你开心就好。
玉生香把自己都逗笑了,她道:“对不起,我胡说的。你给我种的花,我珍惜还来不及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