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老头一屁股坐在墙根,痛苦地捂着胸口,好半天才缓过气,哎呦地叫唤着。
徐令却在门口踟蹰不前,不敢敲门。
他该怎么跟家里人解释?
逃狱的下场会是什么?
可徐令知道,如今再回大牢里,等他的就是妻离子散家破人亡死到临头。
心一横,牙一咬,敲门。
“徐平徐安!开门!”
夜深人静,人早都睡了,听到突然响起的动静,不断地传来狗叫声。
“汪汪!汪汪汪!”
顾迢猛地惊醒坐起,迷迷糊糊掀开被子就要下床。
徐安被她动作吵醒,揉了揉哭成肿眼泡的双眼,“嫂子,你去哪?”
顾迢道:“我听见你哥敲门,他回来了。”
徐安又有点想哭,她哥被关在死牢里,哪里回的来?
“顾迢!媳妇儿!给我开门!”徐令压低声音拍门,生怕先把别人给吵醒。
“真是我大哥的声音!”
徐安手忙脚乱地下床,却比不过顾迢的速度,她奔向院子大门。
“来了。”顾迢拉门闩的手都在颤抖,等她终于打开门,看见徐令果真站在外面,热泪簌地流下来,“你,你怎么回来了?”
徐令猛地上前,把她拉到怀里紧紧地抱着。
“大哥!”徐安叫了一声,也忙不迭扑过来抱住徐令。
“大哥!”徐平也跟着跑过来。
四人抱在一起又哭又笑,徐令连忙让他们进屋收拾东西。
“这里待不得了,有人劫狱,我跟着跑出来,说不清明天会不会有人找我,咱们还是快些回家吧!”
徐令简明扼要地说了一下牢房里事情的经过,其他人都没说什么,连忙把值钱的东西装到车上,便要离开灵宝镇。
出门徐令才想起方老头被他独留在门外,谁知过去一瞧,老头人已经不见了。
方老头原本就是灵宝镇的人,虽然他说自己老娘和妻子早早病死,说不定家中还有孩子在等他吧。
徐令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只能把方老头的去向抛在脑后,带着一家人往码头赶去。
他们运气不错,很快就找到一艘从灵宝镇去往清河镇的船,拉着板车上了船,几人在船上都没提起徐令的事。
一直到了清河镇的地界,天色大亮,几人心中才安定些。
“哥,咱们别做生意了,回家吧!”徐平劝道。
“就是,大哥,咱们就像从前那样不好吗?外面的人怎么那么坏呢?”徐安也是不解。
顾迢没有说话,只是任由徐令挽着她的胳膊,与她手指交叉,紧紧地握住。
她也道:“咱们开荒垦地,只要一家人在一起,总不会饿死的。”
竟也在开导徐令,想让他放弃在外打拼,一同回家开荒种地去。
若是从前,徐令兴许就答应了。
只是经过这一段时间的波折,他突然意识到,自己生活的这个雍朝,真有看上去那么平和安宁吗?
就像方老头说的那样,除非有菩萨保佑他这辈子都会顺顺利利,不然哪天一旦惹上是非,就会落得那咬舌自尽的豆腐小贩一般的下场。
徐令可以咸鱼,但他不想做温水里的青蛙,任由自己的命运随波逐流,不知方向。
他将东西从板车上收下来,分给弟弟妹妹和顾迢。
“你们先回家吧,我要出去!”